后河-人生散记。献给漫漫众生的局促和人生的焦灼

后河

童年的我有一处沉迷其中的秘境就是村后的那一条奇怪的后河。那里之所以叫后河的原因我并不清楚,它并不是一条真正的河流,或许它本该是一条神秘的贯穿整个村庄的大河沟,但大约是出于老人间流传的某种风水上不可抗拒的作用而最终被岁月所安排了命运,于是它就在这个古老村庄里被截断了头尾,最后成了一个曲折构型的巨大的奇怪的沟塘,这个大水塘也就是后河了。

后河既是一处奇怪的沟塘,又可堪是一片巨大的垃圾场,而它成为垃圾场也是那时农村的每一个大小水塘必然的命运,早年间的农村没有什么卫生设施,家家户户打扫完的垃圾都是就近丢到了水塘边上,有些小点的水塘甚至最后会被垃圾填平而消失。童年时物质匮乏,玩具几乎是奢望,孩子们都是在田野里长大的,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种可以拿来做玩具的东西,比如诊所里用完的注射器都可以捡来作为水枪,而像这注射器有时就可以在后河的垃圾场里捡到。于是如今看来又脏又乱的一片垃圾场竟然在那时候成为了孩子们的乐园。现在是很难想象一群在田野泥土里翻滚,在草堆里打闹,甚至在垃圾场里捡注射器的孩童是怎么健康的活到现在的,可是那些岁月就是这样过来了。

当然如果仅仅后河仅仅是提供了一份在垃圾堆里捡废品的福利,这里当然是无法长久的对我保持吸引力的,那时的我们还需要更多更刺激更神秘的东西,比如后河的一处石头砌成的像个古代城门一样的神秘所在竟然可以不时的发现很多蛇蜕下来的皮。蛇是神秘的,尽管那时是在农村蛇也是不常见的,即便见到也多半是被打死以后的死蛇。那时候大人们常常编出来的各种真真假假的离奇故事,有许多是关于和蛇发生遭遇的故事,比如有人绘声绘色的讲过自己在河边的机井屋值班看机器的时候,竟然半夜梦醒在自己的床下抓到了一条五彩斑斓的大蛇。于是,在这些故事的加持下那些蛇皮便在我的幻想里变成了许多魔幻与不可思议的传奇,那留下的蛇皮仿佛是神龙留下的印记,而我就是天选之人注定要开始一生的冒险了。

如今再想到那些童年可笑的幻想故事仍然忍不住的笑出声来,但是那些时光穿透重重岁月带来的温暖仍然触手可及,于是偶尔的也会怀念那时候的自己和有些记不清面容的玩伴。

可以说,后河是我童年记忆里最重的底色之一了,我也猜想着大概就是从这里才让我完全的继承了北方农民命运里的局促和焦灼。这样讲大概有些突兀也有些不好理解,我之所以这般说,是因为新时代的各路文人们曾经说尽了农民的好话,当然相应得也必然会有对等的坏话。狡猾、爱贪小便宜、粗鲁、懒惰等等,质朴、老实、勤劳等等这些互相矛盾的形容词都很自然的在中国的舆论场对于农民的评价里存在着。

作为农民,我对那些中伤或褒扬都一样的不在乎,因为我始终觉得这些形容词只是那些文人们的幻想,所以应该与我无关。但是虽然我什么都明白,可生活怎么会是你明白了你就可以改变了呢?说到局促和焦灼我想了很久其实仍然觉得不够贴切于我对自己和生活的感受,但是没有更好的词了,所以暂且将就吧。

那时不上学的时候从家里溜出来玩到了傍晚,若是回家时被我妈发现竟然手里拿着一个从后河的垃圾场里捡来的针筒,少不了要有一顿骂或者一顿打,骂是说我不知道脏净,打嘛多半是耽误了家里的什么农活或者回来吃饭的时间。那时候手里拿着捡来的针筒一边挨骂一边又不舍得丢掉,心里很是纠结,那时候的我也并非后知后觉,应该也清楚似乎是自己不对,但是仍然拒绝不了针筒拿来做水枪的诱惑。

终于在一次又一次的纠结以后,手里的玩意也慢慢的升级换代了,开始自己做弹弓了。做了弹弓以后,后河的乐趣就更多了,既然是垃圾场自然少不了有些各种各样瓶子,三五个人大小成群的孩子,一人手里一柄弹弓,那些瓶子就被捡来排成一排做了靶子。玻璃瓶被击碎时的声音是如此的美妙,并且破碎声随后在我的心里便化成一股飘飘然的自豪感,似乎自己又成了指挥若定的大将军,而我就是在后河的射击场里面练就了可以用弹弓打下树上麻雀的本领,当然还有后来的目标也许还有别人家窗户的玻璃…..。

终于弹弓也不能让我们满足了,用现在一句时髦的话来说,终极的艺术还是爆炸。村里年节都要去放鞭炮祭祀祖宗的,地上总有哑火的炮仗,我们便四处搜索甚至去墓地里找也是家常便饭,找回来的炮仗撕开倒出来火药或者自己给炮仗加一根火捻子都可以拿来放炮,于是后河的玻璃瓶又有了新的用处。

一切的这些都让我们乐在其中回味无穷,可是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隐藏在自己的心底,不仅仅是那个时候,就算到了现在这些事我仍是更愿意和心里曾经那些玩伴去回忆诉说,而若是把这些拿来公开的纪念童年,似乎总是觉得有些欠妥。这些童年往事说不上坏但也绝对说不上好或者也难有什么精致或者美丽,它很难让曾经那些乐在其中的人感到自豪当然也更谈不上什么荣耀了。

如果说一个人是什么,我们可以说一个人就是关于这个人的一切,关于这个人的一切若是毫无光彩,那么这个人又何来光彩呢?

童年要经常下地干活,因为后河对我的吸引力,于是就算绕路我也总是会从后河那里经过,因为这里除了那些蛇皮和各种野性的游戏以外还有一项更吸引我的事情,那就是抓鱼了。

后河的鱼与别处池塘的鱼是不同的,大约是后河传说的风水不大好吧,那里放养的鱼似乎总是容易得一些怪病,比如那时候我就经常见到后河里的白鲢鱼扭着头在水里打转,活像是一只蠢狗在追着自己的尾巴咬,我常抓的就是这样鱼了。那时候并不知道这种鱼是得了病的,只是看着偶尔有一条鱼竟然这样的不怕人,转着圈的在岸边不远的水面挑衅着我,于是我便到了不远处捡起一根木棍瞅准了时机狠狠的把鱼砸晕然后捞了上来。那时候就算是在深秋或尚未结冰的冬天,那时候的水已经冰凉了,但是只要有鱼被砸晕了,我还是不惜下水湿了鞋也要捞上来的。

每次抓来的鱼,在那时的我看来都是一条条大鱼,得了一条便要高兴好几天,顺便回家炖了也解了肚子里的馋虫。似乎正是因为后河在我童年时有了这些天然的馈赠,以至于多年以后的深夜梦境里,那后河仿佛变成了一片神奇的海洋,原本该是在海里才有的旗鱼鳇鱼,甚至是鲨鱼和一些在梦里根本不认得怪鱼都在后河里披风截浪的翻腾着。梦里的我还是一个孩子,站在岸边上跃跃欲试地想去搏一搏那些水里比我还要再大再长几倍的大鱼。

这样的梦境已经不知道多少次的在深夜里来温暖和震撼我了,每每夜班醒来总是略有遗憾的想重新睡去赶紧续上这美梦,快乐是长大以后最难得的东西,似乎越长大以后快乐便越来越来少了,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变得那么复杂,哪里有梦里这样的奇妙无穷呢。

儿时的我看起来有些干瘦,后背的肩胛骨在后背突兀着像是两处亟待破壳的翅膀,可虽然看着似乎缺乏营养,但那时的我只要是在野地里便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狮虎熊豹又好像变成了天上的雄鹰,总有着发泄不完的精力和永远好奇的心,如今的我似乎变得更加的强壮了,在人群中放眼望去身边的男男女女似乎都比自己小了一号,可是这时候却分明感觉到的是那么强烈的无力感。大约,我猜岁月可能想要给我的太多,而我却仍没有准备好吧。

当然那神奇的后河绝不仅仅只会用一些毫无挑战的方式来展示自己的魅力,偶尔我也会一时兴起挑战一下有些难度的方式。早年间我写过一篇很小的散文,说的就是自己竟然能只用一根棍子在一瞬间把一条突然在水底跃起的大鱼击飞到了岸上,多少年了这个奇迹每次回忆仍然是那么的让我激动。可是这样的奇迹总归还是太少,只在那时满足了我的少年梦,一旦长大开始生活的时候,奇迹便离我越来越远了,以至于有时候会做着一些空想,倘若有一天竟然能飞了起来,这世界又会是哪一种样子呢。我想决然不会是如今的样子,今天这个世界冰冷的可怕,但是又精密到了极致,它想尽了办法破灭了人们的幻想,并且实实的用一个又一个耳光告诉每一个趴在地上的人,这就是生活这才是现实。

我记不清到底是谁说了那句话,大意就是童年是每一个人最大的宝藏了,每长大一天我都对此更加的感同身受,别的且不说若不是童年的这些时光,恐怕自己现在的想象连做梦也很难加上颜色了。

这后河,我就算绞尽脑汁也难以找出它有丝毫可以在世人的眼里能呈现的美丽精致的地方,夏季的风急雨大甚至能让水底的鱼大片的憋死然后白花花的飘在水面上,那些死鱼的恶臭几天几夜都散不尽,那些鱼的尸体排列的紧密极了,可是纵然如此过不了多久慢慢也就沉入水底消失了,一切仍是循环照旧,后河仍然还是后河。到了冬季后河的水却又只剩下了一片水洼,有时赶上干旱的年景,甚至整个塘底都会赤裸裸地露出来。到了春天整个后河又长满了野草,这时候的后河变成了可以放牧的草场,记忆里有限的几次和街坊家的孩子一起去放羊,也就是在这后河里了。

后河没有美丽和精致,却似乎有一些野性,那些得了病的鱼在水面上转着圈垂死挣扎,岸上的我举着棍子,还有夏天那水面上成片的死鱼。我原本以为这些都只是我童年的某个瞬间而已,直到后来我看到了更大世界的一部分,比如那些东非草原上干涸的河床里垂死挣扎的河马,比如动物世界里一只豹子紧盯着一只受伤的羚羊,我曾经很痴迷于看这些纪录片,而后才渐渐模糊渐渐清晰的明白了我究竟是在看什么。

那些野性原本就是骨子里带来的,原就是如此,如果因为这野性而纠结本是不该的。可是人的文明和雅致本也是常常被提倡的,并且被赋予了最根本的一些光环被称为尊严。别的不说,只说那些纠结和局促从最根上说就是进退两难,仿佛那些野性像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针筒,而那文明和雅致仿佛是商店里五颜六色的水枪,有哪个孩子能拒绝后者呢,而那些垃圾堆里捡来的快乐又是那么鲜明和热烈,若要把这冲突解决了,抬头望望着实是毫无办法。人若是活在过去是断然没有未来的,而只活在未来当下的内心却又无法安宁,这样局促和纠结我想可能在这个时代远去以后也未必会留下什么只言片语,所有的一切大约也只会随着漫天的黄土慢慢隐没了。

可我从北方的田野到南方城市,从节奏分明的绿皮车到五彩琉璃的红男绿女群里,只要一抬头便会看到似曾相识的纠结和局促,难道这些真的不值得被记录么,难道注定这些只是一个大时代里毫不起眼的一点留白么。放眼望去只有激烈尖锐对撞的各种舆论场里的怪象或者又是毫无新意的故纸堆,又或者是那些被描述的惊心动魄的传奇故事,然而这一切的观众呢,这一切的观众不论过去还是现在和未来也有喜怒悲欢啊!

多少个淡漠的傍晚,我坐在拥挤的地铁车厢里,看着玻璃窗时而明亮时而黑暗,我知道那是地铁在地上和地下在交替的穿梭,想想这个城市和多少个和这个城市一般的地方,多少人每天都在地上和地下穿梭者,像是一群蚂蚁。

后河在我的记忆里是那么的弥漫,每次想要写下来却都是那么犹豫,原因也是清楚的,这片后河仿佛就是我,我仿佛也就是这片后河。

后河是一片垃圾场,后河也是春天的野草地,秋天偶尔有些粗糙的收获,夏天却又是生灵们爆烈的生死场。我在这里找不到什么美感,更没有什么精致或温柔,甚至连一点质朴和纯真都和这里没有任何关系,这就仿佛是我,仿佛是我之于后河和之于这个世界。

一直认为这个世界很难理解,又比如我所知道的泥土是纯粹的泥土,那是书上的泥土,书上说泥土里散发着芬芳。这让我困惑了很久,因为明明的我是看过了许多的泥土的,我想若是有人和我一样碰到了那样多的泥土,又怎么会从泥土里看到纯粹和闻到芬芳呢。

我在故乡的泥土里长大,那些泥土,有时干旱到裂开了口子,有时候泥泞到连老黄牛也站立不稳,秋天北雁南飞的时候,那些散碎的云彩下面经常就能看到我。那时我经常一个人在地里拔草,旷野里的天像是一个锅盖,天边总是泛着淡白色,而那些远处的人好像变成了一个个伫立世间的感叹号,就立在那里我也分不清他们是动还是静…..。

草根上带起来的泥土,你若是有心就可以在手里碾碎了看看,那可不是纯粹的泥土,里面有时候会有一些红白杂色的沙粒,有时候还有一些尚未腐败完全的木屑亦或者是草根吧,有时候甚至还有一些极小的看起来亮晶晶的碎玻璃,更多的是一些全然分不清是什么的东西,这些杂乱无章的东西都被毫无差别的叫做了泥土,可能它们未能能想到自己竟然也有些“芬芳”吧。

这些泥土和后河若是拿出来讲一讲并没有什么新奇的,所以自然它们在史书上没有痕迹也是自然的,古往今来生生死死多少人呢,我又忍不住猜想,究竟又有多少人在和我一样的“土地后河”里长大衰老和死去呢。

当然了,后河也并不是只有它自己那么“自娱自乐”着,后河的西北角有一个口子联通着外面的水世界,顺着一条条的土沟一个个的田垅顺流而上,甚至可以连接到村西边的一条大河。这条河也算是这个小村庄的“母亲河”了,冬春的干旱几乎全要靠着这条河来解救,河上装着一个巨大无比的水泵,春夏秋冬这条水泵都可以把水及时的送到了田间地头,顺便的也把河里的鱼抽到了水渠里,水抽的够了停了,水渠里的水退去了,池底的鱼几乎要跟着池底最后一点的水努力向前挣扎,那场景像极了达里诺尔湖华子鱼洄游时的盛况。

大约就是这些努力挣扎向前的鱼儿给了后河源源不断的生机吧。这些大河里的鱼来不及嫌弃一切,他们只是往前游,游着游着就进了后河。我想这大约也算是后河的命运吧,虽然后河被困在了这个村庄一个角落,但是外面的水世界似乎也并没有放弃它,尽了一切的机会向它伸出了手。

看看我,怎么只光顾着自说自话呢,说回那些泥土吧。不管是纯粹还是芬芳,我总觉得不该和这些泥土扯上关系,只是因为它们若是纯粹了或者竟然芬芳了,就哪还是泥土呢。只要泥土还是泥土,后河就还是后河。

后河本不该精致和美丽的,一个古老的村庄传说从三户人家繁衍至今已经有了一两千人,这样的过程怎么能不吐故纳新呢,既然要新陈代谢吐故纳新,自然要有什么在背后承担着什么代价。人是可以来来回回的,但泥土和后河是走不了的,他们就是那样的默默的守护着这里,所以自然的人们留下的垃圾可以丢在这里,人们的不想要的一切都可以丢在这里,所以哪里还会有什么纯粹呢,所以哪里竟然还会有什么美丽呢。

没有的那些,该算不得遗憾,世事本来如此吧。就好比故乡到处都可以见到的白杨树,人们讴歌松柏却从不在意身边的那些白杨树,似乎只有当它们站在了戈壁滩上才有资格接受一次赞美一样,可是中国北方大地上的千千万万个村落里不正是白杨树的天下么。

这后河让我多少次想好好说说它,可每次话到了嘴边除了胆怯又觉得乏味,似乎无甚可陈。就好比夜夜那些做过的梦,梦醒时分若是还沉吟在梦里那就只觉得梦里的故事离奇曼妙极了,似乎是什么上天的暗示,可是只需要稍微清醒一些,比如清醒的听到了那些人间的声音,一切就都破灭了,那些梦也从那一刻不再有什么特别的了。后河在记忆里倘若我不准备说它的时候,那些往事似乎充满了美丽和被尘封的遗憾,但若是我想要偿足了遗憾,则面对的又是那扑面而来的空虚,真真是无法可治。

可终究还是要说说,说到底还是怕极了自己的遗忘,人生才过了三十年,却已经开始频频的开始遗忘了许多事情,比如有时候试图去回忆一下去世多年的爷爷奶奶,他们的面容在脑海里却早已经搜索不到了,只是还记得一些散碎的印象。故去的亲人早晚都会被遗忘,而心底里最害怕的应该是怕遗忘了自己吧。

所以遗憾或者什么空虚都顾不得了,趁着自己还未离去,自己记住自己吧。不过这样的说法我自己也是有些奇怪,听起来就仿佛是一颗老树化作了一个诙谐的老人,一边笑呵呵的,一边把自己泥土下的根须从土里捋起来想要在自己的怀里藏好,这样的画面想起来就好笑,又仿佛是一个老家伙洗着脚,从脚盆里抬起来一只脚自顾自的擦着,心里还在打算着擦完了两只脚以后可是万万不能在着地了。

后来的我长大了,离开了那个古老的小村庄出外打拼衣食了,偶尔年节的才会回去,或者遇到一些特别的红白事也会回去,在路过那后河的时候,一切都变化了。曾经的垃圾场似乎少了些,早年淤浅了的河床也被清挖加深了许多,只是夏天回去的少,水草丰盛的时候又是一番什么景象我已经多年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了,岸边的堤坝也变得俊秀了许多,一切的荒地上也不再是野草并且都被种上了一些我不认识的树木。一切的一切都变了,我偶尔的经过也会再看看这后河,可是哪里还能有一丝童年的样子呢,若说有遗憾算是自私于矫情吧,毕竟旧时后河的模样可没有什么可以称道的,若说高兴于它的新面貌那也是伪心的,毕竟一切都变得失去了亲切。不过也正是这一切才提醒我,原来我也成了故乡的过客。

回首时已无归途,前路漫漫可堪哪般情愫。人生是要立命的,碌碌半生不过是求一个心安,万法皆空于我似乎是一种隔着玻璃的看透,我看明白了一切,却仍做着挣扎。于是偶尔也会安慰自己不过都是求生罢了,你还没到那要死的时候呢,干嘛要早早看透呢,倘若不是到了人生的结尾,看透的也是幻象。史铁生在他自己的地坛里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死是一件不必着急的事情,到了时候自然就会来临的,第一次看到这句话只是一种被史铁生的安稳沉静所天然的打动而已,哪里明白那些到了现在才明白的痛苦里升华的光芒呢。

我想只要生命往前走,那就会必然的裹着那些你明白的和不明白的一起掺和杂混着,叮咣乱响的活像是老牛拉着破车,可是早早晚晚的不论悟性高低都会在一些时候得到一些见证,盼着吧,说不定能求一个心安呢。

关于后河可能没有结尾,也可能是我不愿意有结尾,也许以后还有很多话要生发出来,慢慢的交给时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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