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记忆中,最美的地方莫过于故乡。在我童年的梦幻般的想象里,总是相信有一位灵巧的仙子给天空罩上了一层蓝色的绸缎,又披上了一条条白色的纱巾,在她作画时,不小心打翻了染料缸,使那里的山青花红,在她饮酒时,没留神碰到了酒杯,便汇成了涓涓河流,潺潺流水,散私着芳香,终年不断,大概是因为“酒”的神力,那里的鱼儿特别肥,那里的景格外美,那里的人健壮而善良。
听妈妈讲,她小的时候,每个炎热的夏夜,辛苦了一天的人们总要坐在沅水河边乘凉,黑色的天幕上缀着宝石般的星星,秀美的山被夜蒙上了一层轻纱,缥缈地矗立于眼前,而沅水河粼粼的波,在淡淡的月光下银光闪闪,交织相错。四周静极了,汩汩的流水声在耳边低低唱歌,还有许许多多的鱼儿,从水中跳跃出来,上下翻腾,冲着人们点头作揖,而人们总是友好地摇动着蒲扇,乐呵呵地欣赏它们的舞蹈,从未有人想去抓住它们做美味佳肴,每当讲起这些往事,妈妈总是那么欢悦,抚摸着我说:“后来,你出生后不久,我就毫不犹豫地把你送到咱们的家乡,那里实在太美了,养育出来的人也有灵气。”
是啊!我和妈妈一样,爱故乡,爱沅水河,我清楚地记得,沅水河旁有条长长的堤岸,我常常让姥姥拉着小手,顺着这条平整的“长堤”走到桥头,那里站着一只光滑的大石碑,每当我似懂非懂地念上面的刻字时,姥姥总是眯起眼睛出神地看上老半天。我现在明白了:那上面刻有桥造堤的时间、简介、工人姓名。我想,建桥时也许姥姥也和我那么大,大概在她的心里也装着一个关于沅水河的美丽故事吧!走过桥头,下到河边,是一片湿润的绿草地,站在松软的“绿色绒毯”上,可以看到从桥洞里喷出五股大水,奔腾向前、注入黄河。在草地上继续前行,水势微弱,低头一看,清凌凌的水中躺着一颗颗彩色的小石子,一条条小银鱼正在自由穿梭,大螃蟹张开铁钳,横行霸道,吓得长着长胡须虾公公弯着腰到处躲藏。河中还立着光滑的圆石头,狨起朵朵雪白的浪花,这儿就是洗衣姑娘的乐园:傍山依水、翠鸟红花,多么惬意啊!可爱的小翠鸟,张开朱红的嘴巴,嘀哩嘀哩,唱累了,就在河里饮几口甜丝丝的水,这些小精灵把洗衣姑娘当作自己的伙伴,把沅水河看成自己的家园了!
春暖花开,明净的沅水河像一条白玉带。波光粼粼的水面倒映着两旁郁郁葱葱的大树和一些不知名的小花,黄澄澄的,蓝幽幽的。点缀在翠绿的小草上,像是一位巧手的姑娘把它们轻绣在上面。朵朵可爱白云在阳光的沅水河正好“抓拍”到了这瑰丽的景色。和着天空清新的蓝色,就像一幅美丽的画卷,使人心旷神怡。河流时而宽,时而窄,时而跌宕起伏,时而缓流如练。
沅水河的水清澈明亮,连沅水河那些光滑的鹅卵石和半透明的小鱼大多只有半根火柴棒那么长,眼睛却都是又大又黑。远远看去,就像闪动的一群冒号。它们一会儿浮上水面,一会儿潜入水中,一会儿聚在一块,一会儿又纷纷散去,逗人喜爱。
一切都是那么的平常,但平常不能掩盖住沅水河的美丽、光彩,不能掩盖住我对它的喜爱。
沅水河里堆满了石头,大个的比人都高,小个的就是鹅卵石。因此,小小的外河沟里有浅滩、深沱、岩腔等多种形态。
沅水河的落差很大,远远就能听见河水的声音。不过住在河边的人们习惯了,却不觉得嘈杂,相反,倒觉得随时聆听大自然的声音,感到十分的亲切。
从我记事时起,就记得故乡的沅水河和人们的生产生活密切相关。
春天,沅水河的水清亮无比。河里的鱼儿开始出来活动。到了傍晚,我们把几十个用竹子编好的籇儿安在滩口。第二天早晨,天刚亮,便一个一个地把籇儿取出水面,倒出里面的鱼儿。有的一、两个,有的三四个,有的一个也没有。一早晨下来,收获也不小,总有一大串,什么桃花鱼、白鱼子、沙扣鱼。
夏天的沅水河充满生机。涨水的时候,河里的石头便被洪水淹没。想过河的人便望河兴叹。读书的孩子们也只好旷课一天。也有人在涨水天过河被河水吞没。我的有位幺婶就是被洪水冲去的。记得我哥哥结婚那天,遇到涨洪水,新娘子和客人们都是被一只打谷用的半桶一次一次摆渡过河的。现在已经修起了简易的水泥桥,涨水天都可以畅通无阻了。
夏天遇到久不下雨河水枯竭的时候,天上的太阳晒得人们都往屋里躲。我们牵着牛儿,把衣服裤子脱掉就跳进河里,等到泡凉快了,就开始“闹”鱼,就是毒鱼。选一个估计鱼儿很多的水流,用沙土把水劈开,然后用麻柳树叶浇水在石头上使劲地搓。不一会儿,沱里的水变黄了,鱼儿的眼睛受不了刺激,便开始往上浮。我们的手也变得特别的黄,洗也洗不掉。据说用这种方法“闹”的鱼儿是没有毒的。终了,我们一人手里提着一串大大小小的鱼儿飞一样地跑回家。然后到地里摘些辣海椒,掐把鱼香菜做佐料,全家人可高高兴地美餐一顿。感觉弄出的味道比现在的什么活水花鲢、清蒸甲鱼好多了。
秋天,沅水河里的水清亮无比。生产队的花生挖完后,都一齐挑到河里淘洗。几十条花生在河里哗哗作响。劳动的人们不管男女老少都一边说笑,一边忙碌。连牛儿、小狗和打鱼鸟也跟着凑起了热闹。沅水河里顿时沸腾了起来。
故乡的沅水河伴我度过了充满艰辛而又倍感其乐无穷的童年。现在每逢放长假,总想离开高楼林立的都市,“回家看看”故乡的河,到沅水河里去踩踩清亮的河水,敲敲多彩的卵石,听听隆隆的潺潺的水声。
故乡泸溪是柔美的,体现在任一年四季轮回,它永远散发出一种祥和安静的气息。
春天,河边的树长出了嫩芽,小小的,嫩嫩的,如婴儿般可爱。河水清澈,透明见底。倒映着蓝天、白云和飞鸟的影子,形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线。燕子从河面轻轻掠过,划出一道细微的波纹。偶有小鱼浮到水面呼吸几口新鲜的空气,水面上泛起了一粒粒的泡泡,平静的水面顿时平添了些许生机。傍晚夕阳斜射在水面上,河面顿时耀眼起来,波光粼粼的,煞是好看。
夏天,当阳光炙烤大地,人们炙热难耐的时刻,沅水河成了人们去暑的最好选择,大人们端着木盆、水桶,争先恐后地来到河边,女人们在河边,边说笑,边浣洗着衣物,男人们则游到河的中央,摸起了河蚌螺蛳,孩子们也在水边尽情嬉戏,顷刻间,沅水河成了孩子们的乐园,瞧,他们玩得多欢呀!
秋天,树叶枯黄了,河变得深远了。当一片片落叶落在它身上时,河面泛起了微波,那叶像一根羽毛般在轻柔地在水面上转动,如舞女般婀娜多姿,又如一叶轻舟划向河的彼岸。落叶是秋的信笺,风一吹,便顺着河流飘向远方。
一年四季,年复一年,沅水河不断变换着它的色彩,而一成不变的是岸边人们永远安适恬静的生活。愿沅水河永远年轻,永葆平静、美丽、温柔之心。
当人们在如沅水河流淌的岁月中,辛勤地耕耘,创建自己的家乡时,我在沅水河的怀抱中一天一天地长大了。我忘不了在沅水河里玩水,冲走了一只鞋,我忘不了和小伙伴们打水仗,淋得浑身是水,我更忘不了叠纸船,我总是小心翼翼地把洁白的船放入水中,看着它晃几下身子,随急流奔向远方,打着转儿越漂越远,每当此时,我就默默地许下一个美好的心思,让它随着我心爱的小船,顺着这条美丽的沅水河流淌到远方……至今沅水河哗哗的流水声在把我呼唤,洗衣女银铃般的笑声、玩耍时忘情的欢呼声,翌日因响在耳畔。我的故乡,我的沅水河,你将永远闪烁在我的心头。
一条碧绿如玉的河静静地向东奔去,夕阳下,微波泛着金光,不时勾起记忆的涟漪……这条河绕着海螺形的山远远流向天边。河水中隐约显现出白色的鹅卵石、黄色的金沙,一些五颜六色溜圆的鹅卵石在流水轻轻地冲刷下,发出“哗哗”的声响:鸟儿在河岸边翠竹林中鸣啾与河面泛起涟漪的细语,混响成一首悦耳倾心的乡间交响曲。眼前,三座翠绿的峰峦矗立在沅水边上……
昊辰山人写于2023年正月十九
转载剽窃必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