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在原始思维中萌发了对于死亡的恐惧,实际上并不可耻,这是一种生物本能,它从来都不可能被彻底克服或者压制,但是它的形态却可以发生改变,从“长寿”到“不死”,人类以无穷的想象力一次次突破生命的界限,那么世界上真的存在可以操作的方法吗?
(一)从长寿到不死
关于人类起源以及生死观念的神话,无疑是最具有吸引力的一类话题,毕竟人类不可能不在死亡的阴影下去生活,凡亲近生活且享受圆满生活的人,更不能不怕走向生命的尽头,于是同死亡打了照面的人,便会设法寻求各种途径,先是小心翼翼地祈求延缓死亡即“长寿”,然后又得寸进尺地试图永恒存在即“不死”。
秦始皇比所有人都厉害的一点便在于,他不仅敢想还敢做,他将虚幻的想象付诸于实际的行动,而汉武帝则是绝对相信长生的,因为他的身边就又这么一个活了几百岁的李少君,这是活生生的例子,所以他进行了多次封禅活动,因为他时时刻刻记着少君的这句话“封禅则不死”!
秦皇汉武尚且如此,那么,在作为中国神话渊薮的《山海经》中,从“长寿”到“不死”,都有哪些可以实现的途径?有意思的是,如果仔细去探究,其中“长寿”是分为三个层级,而终极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不死!
第一层级:寿八百岁
第二层级:寿一千岁
第三层级:寿两千岁
终极目标:长生不死
而这四个层级也分别对用着四个神秘的国度,分别是轩辕之国、犬封之国、白民之国以及不死之国。
1.轩辕之国—寿八百岁
轩辕之国在此穷山之际,其不寿者八百岁。在女子国北,人面蛇身,尾交首上。——《海外西经》
2.犬封之国—寿一千岁
犬封国曰犬戎国,状如犬。有一女子,方跪进柸食。有文马,缟身朱鬣,目若黄金,名曰吉量,乘之寿千岁。——《海内北经》
3.白民之国—寿两千岁
白民之国在龙鱼北,白身被发。有乘黄,其状如狐,其背上有角,乘之寿二千岁。——《海外西经》
4.不死之国—长生不死
不死民在其东,其为人黑色,寿,不死。一曰在穿匈国东。——《海外南经》
(二)坐骑与服食
先秦两汉的文献中记载了许多关于先民构建出来的理想之境,最典型的便是“昆仑”,他们通过这种方式来消除对于死的恐惧,也为生的希冀创造一个可以看得见但却永远摸不着的场所,正因为这缥缈出尘的距离感、无法以寻常人的足迹、舟车所能抵达,所以才得以永恒存在于人们想象之中。
《山海经》中的这四个神秘国度亦是如此,并不是说你到了这四个国家,成为了其国民之后,便能够变得和他们一样,获得八百乃至不死的神奇特性,而是需要一些特殊的方法才能做到如此。
一、轩辕之国
轩辕之国的人,都有这样的特征:人面蛇身、首交尾上,其中最不长寿的人也能活八百岁,所以即便是堪称长寿的彭祖来了这也只能乖乖当弟弟,毕竟随便拉出一个人都活出了他的生命上限。
而轩辕国人长寿的秘诀,实际上就隐藏在他们特殊的身体结构上。
“人面蛇身”这可是上古大神们的神性标配啊,比如伏羲女娲共工等人皆是如此,所以基本上他们的后裔自然是可以继承这份血脉与基因的,另外蛇的蜕皮实际上在某种程度上也算得上是一种另类的新生,毕竟相当于额外地延长了寿命,自然也就可以与长寿挂上钩。
“首交尾上”是在描述他们经常会采用的一种特殊的身体姿势,即将首尾相连,可他们毕竟是蛇身啊,所以呈现出来的就是“衔尾蛇”的一种图腾样式,这可能代表一种生命循环往复的意义。无独有偶,柏拉图也形容衔尾蛇为一头处于自我吞食状态的宇宙始祖生物,它是为不死之身, 并拥有完美的生物结构。
二、犬封之国
犬封之国在之前的文章中详细说过,这是一群男女有着巨大身体差异的国度,男子狗头人身身份尊贵,女子貌美如花地位卑微,奉酒食以伺候之。但是,犬封国的长寿,和他们本身并无多大关系,而是因为在犬封国生活着一种神兽,名曰“吉量”。
吉量是一匹神马,全身雪白唯独有着血色鬃毛,还拥有一双黄金瞳,而它的神异之处在于,只要将其驯服骑乘,便可以获得一千岁的寿命。怎么解释这种匪夷所思的力量呢?
这实际上可以用弗雷泽在《金枝》中提到的“接触巫术”来解释,即物体一经相互接触,在切断实际的接触之后,仍旧可以继续远距离的相互作用。正因为“吉量”有着长寿的特性,所以凡人和它亲密接触(乘之)之后,也能够具备这种长寿的性质。
三、白民之国
白民之国的民众,以其身上的白色毛发而闻名,与犬封之国类似,他们能够长寿也是因为在其国度之中,有着神兽“乘黄”。
它和犬封之国的“吉量”类似却有区别,都可以通过骑乘来获得长寿之力,但是乘黄显然要比吉量更厉害一点,所以骑乘效果翻倍,可以足足达到寿两千岁!
四、不死之国
前面三个国度,都是在拼命地增加寿命,说白了也就是在延缓死亡的脚步。显然这与直接就能够长生不死的“不死之国”相比,就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可以说“不死”这才是古人的终极目标所在。
围绕着不死之国,实际上构成了一个完整的“不死体系”,不死之山上有不死之树,名为甘木,不死之民长着黝黑的肤色,通过服食甘木得以不死,从而组成了阿姓的不死之国。
流沙之东,黑水之间,有山名不死之山。——《海内经》
有不死之国,阿姓,甘木是食。——《大荒南经》
不死民在其东,其为人黑色,寿,不死。——《海外南经》
开明北有视肉、珠树、文玉树、玗琪树、不死树。凤凰、鸾鸟皆载瞂。又有离朱、木禾、柏树、甘水、圣木、曼兑,一曰挺木牙交。——《海内西经》
所以,不死之国的民众是采用了另外一种迥异于前三者的方式,最终达到了“长生不死”的终极目标,那便是服药!这是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的事,也是贯穿所有不死神话的精神内核。
因为古人坚信,“死”只是一种疾病,那么肯定就有医治不死的药物,这便是“不死之药”,人们通过这种药物就能够治愈所谓的“死亡”,而在长期采集渔猎的生存经验中,他们发现植物经历了春生、秋收、冬藏的生命历程,其果实又可以孕育出同样的植物。
所以便认为“同样的因”可以产出“同样的果”,或者说彼此相似的事物便可以产生同样的结果。如此一来,便幻想可以通过服食植物的果实来获得新的生命,是为不死之药。
我们注意到,在《山海经》中的不死之药,大部分是以植物形态的各种“不死树”为主,比如文献中常见的甘木、寿木、玗琪、琅轩等。
而随着认识的进一步深入,对于“不死之药”,他们便不仅仅局限于树木所结的果实了,开始延伸到其他的事物,比如矿物玉英、芝草、神水,直至汉代出现了最为著名的“仙桃”!
欢迎关注,山海经文集持续连载中……
看靠谱神话涨正经知识,文/李公子渊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