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我“而已”，宋五坦率，明代笑话集《捧腹编》111《卢氏杂说篇》笑话二则

《卢氏杂说》，唐代小说集，卢言撰。所记多为中晚唐时代之公卿言行、轶闻琐事。原一卷，现《说郛》本、《类说》本均残，《太平广记》存此书六十五条。《捧腹编》共摘录六则。

第一则《还我“而已”》（见于《太平广记》二五一卷）

交广间游客，各求馆帖。所至迎接甚厚，赆赂每处十千。广帅卢钧深知其弊。凡求馆帖者，皆云：“累路馆驿，供菜饭而已。”

评注：赆赂，送别时赠给的财物。这就是“吃拿卡要”里的要了。岭南节度使卢钧深知此乃官场沉疴，于是下令交广二州境内的官驿再遇到带着馆帖来的使客，就对他们说：“仅供菜饭而已”

有客赍帖到驿，驿司依帖供讫，客不发。驿吏曰：“恐后更有使客，前驿又远，此非宿处。”客曰：“食帖如何处分？”吏曰：“供菜饭而已。”客曰：“菜饭供了，还我‘而已'来。”驿吏相顾，莫知所为。

客又迫促，无计，吏问曰：“不知‘而已'。”曰：“大于驴，小于骡。若无可供，但还我价直。”驿吏问：“每一‘而已'。其价几何？”客曰：“三五千。”驿吏逐敛送耳。

评注：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次来了位客人，吃完了饭菜，还张着嘴要“而已”，抠起字眼，玩上了文字游戏。驿站的官吏实在没好的办法应对，只能花钱消灾。

一介官员，在驿馆里以这种无赖行径索要钱财，实在是丑态毕露，为人所不耻。

第二则《宋五坦率》（见于《太平广记》一八零卷）

注：《捧腹编》版删改后的文章语句有所不通，所以采用了《太平广记》版的文章。《太平广记》版逻辑上有些对不上，也做了一些补正。

唐德宗微行，一日夏中至西明寺。时宋济在僧院过夏，上忽入济院，方在窗下，犊鼻葛巾抄书。上曰：“茶请一碗。”济曰：“鼎水中煎，此有茶味，请自泼之。”

评注：微行，微服私访，皇帝们都喜欢干这个。犊鼻，犊鼻裤，唐代男士三角内裤。想知道它是什么样的，可以自行查阅。总之，宋济这时候是围着头巾，光着膀子，只穿了一条内裤。

上又问曰：“作何事业？兼问姓行。”济云：“姓宋第五，应进士举。”又曰：“所业何？”曰：“作诗。”又曰：“闻今上好作诗。何如？”宋济云：圣意不测……语未竟。忽从辇递到，曰官家、官家。济惶惧待罪。上曰：“宋五大坦率。”

评注：宋济专心抄书，唐德宗问一句，他就答一句。宋济面对这个“陌生人”的访问，称不上不耐烦，也是有些冷淡。德宗身份表明后，他也担心落上一个轻慢皇帝大不敬的罪名。

德宗却说了一句“宋五真是坦率”，这坦率二字除了指其性格坦率，也调侃他衣不蔽体，只穿着内裤。这皇帝也挺不正经的。

后礼部放榜，上命内臣看有济名。使回奏无名，上曰：“宋五又坦率也。”

评注：这句话逻辑不通，笔者查阅资料，找到了更详实地记载。《唐语林》卷一记载云：“宋济老于词场，举止可笑。尝试赋，语失官韵，乃抚膺曰："宋五又坦率矣！"因此大著。后礼部上甲乙名，德宗先问：“宋五坦率否？”

宋济屡试不第，这次省试作赋也押错了韵，捶胸顿足地说“宋五这次又马虎啦”。坦率有马虎的意思。大著，即著作精深，广为传颂。引申为出名的意思。

德宗在放榜的时候也询问了宋五的成绩，这也算是另一种“引人注目”了。

二零二一年九月十一日，连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