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一直挠头皮说明该洗头了,如果你心烦意乱可能要收拾一下房间,如果,你整个人肩颈紧绷胸口憋闷,那么,你可能需要一次旅行,整顿一下心情。
我不是一个好的旅者,高的地方去不了,苦的地方呆不住,长途跋涉走不动,但,我有一颗流浪的心。
年轻时,心情不好留张纸条就走了。当然,某人是很生气的。
2015年5月,已经有了娃,那时她还小,老妈帮我带着,趁着工作室淡季,我又一个人背上包踏上了旅途。
忙碌的一年下来,只想找一个可以躲起来的地方,最好永远别再回来。带着对神秘泸沽湖的向往,和脑子里的一张想象出来的图画,没做任何功课,定了机票和3天房就出发了。余下的都是“走着瞧”!
当然,事后证明那个地方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离开丽江机场,直奔汽车站,车站门口很多人拉客,他们告诉我因为修路车站没有去泸沽湖的班车,只能坐他们的车绕行一段。一个异乡人的警觉性告诉我,别轻信,还是问了车站工作人员再作打算。最终,自然是没票。
去之前朋友们都谆谆教诲说,那里小偷多人心复杂,叫我小心。而我,没带别的,只带了一种万能药:微笑。面带笑容表明你心情愉悦、充实满足;面带笑容表明你对自己的能力充满自信、不卑不亢;面带笑容能让人觉得你心胸坦荡、善良友好。可以说,这一路上,微笑无形中为我化解了所有问题。
然后,我走出车站,就发现行李落在出租车后备箱了。因为一路瞎侃,留了司机名片,赶紧给司机打电话,人家二话不说就给我送了回来。就这个过程中遇到一个小伙子(因为是摩梭人实际年龄看上起比我还大),大约是眼缘相投,看着人靠谱就决定搭他车。
他开的是一辆商务车,坐满才能发车,每人150元。反正我也是不着急,就在他车里坐着等,他又去招揽客人。1个多小时的样子,人齐了。1个20左右的背包女娃,一个60多岁的徒步大爷,一对时髦的东北小夫妻。还有我,一个三十多岁的单身女人。加上司机摩梭族小伙儿。这一车的组合可以说是非常奇特了。
从丽江到泸沽湖,走丽宁公路(丽江-宁蒗彝族自治县)全程194公里,开车4个多小时。如果要绕行可能更远,我不记得多少公里了,总之下午1点多出发,到达泸沽湖已经快6点了。沿途可经过彝族村落、金沙江和一个可以看到玉龙雪山的观景台。
彝族村落和这个观景台是中途仅有的两个上厕所的地方(中途还要嘘嘘的话只能就地解决),且都是收费的,厕所臭到叫人怀疑人生。不过,上完厕所可以远眺玉龙雪山,还可以近距离看黑山羊我也是很高兴了。因为本次我没有去雪山的打算,海拔太高怕高反。
这一路上,那可真的是山路十八弯,转弯之急,海拔落差之大也是我平生首见。据说金沙江峡谷附近20公里路海拔落差就1000多米。总之,我一直感觉自己被抛起来甩下去,往左倒往右倒,大有点过山车的感觉。一边跟同行的人聊天,一边死命的拽着车把手,实在困的时候还能眯个几分钟。心大也是没辙。
同行的小姑娘寡言少语,可能是一个人害怕,比较警惕陌生人,不敢多说。胖胖的,皮肤晒得黝黑而且粗糙,可见这一路日晒雨淋之艰辛。听说她是在爸爸同意的情况下独自背包走完了川藏线,来到这里,想要看一看泸沽湖。心里对这女娃不禁生出许多佩服之情。
那个60多岁的大爷瘦瘦的,一身冲锋衣裤,看起来非常精神。据说常年在外旅行,这一次已经出来半个多月了,一路上他给我们讲他年轻时当红卫兵的事情。在他的言辞里透露出对那个年代的诸多留恋,实在叫我诧异。我一直问东问西,问了好多问题。一直以为那个年代的人要么被压迫所以悲愤,要么因迫害别人而自责,在我眼里那一直是一个乌烟瘴气没有生存空间的时代,谁能想到,对于一个亲历者来说,那却是一个真正热血青春的激情时代。
那对东北小夫妻,尤其是那个女孩儿,一开始看起来略有点矫情。举手投足忍不住想要表达一种“优越感”,而我只看见那优越感底下隐藏的虚弱。女孩长得还算漂亮,穿着嘛就是普通漂亮女孩的打扮,没什么特别的。很少说自己的事情,偶尔听到有兴趣的话题会问两句,因为她一直忙于发微信和打电话之中。一会儿似乎在各种微信群中发号施令处理生意,一会儿又在折腾七大姑八大姨之类的家庭问题。男的嘛,没什么存在感,我也记不清他长啥样了。后面逃票的事情倒是让我对他们有点刮目相看。
司机是个相当有意思的人,我们也对他最为好奇。人很幽默,带着点未经开化的淳朴和一点已经习得的世故。
泸沽湖是全国硕果仅存的摩梭族人聚居的地方,他们是母系社会,属于纳西分支。他们信奉藏传佛教。走婚是他们最大的特点。他说,走婚制其实是一夫一妻制的,不能随便更换伴侣,这没有硬性的法律规定但受到道德和风俗的约束。一个家族中奶奶是地位最高的人,说话也最有权威。姐姐妹妹的孩子都是兄弟负责照看。家里的田地也是姐妹和兄弟一起耕种。而他呢,因为泸沽湖的开发,也做起了旅游业,专门开车带客。他没有说自己有没有结婚,是否有孩子,我们也没好意思问。
经过金沙江附近的时候,那些山大多草木不生,看起来非常贫瘠。山上的砂石有不少滑落的痕迹(金沙江去时还是碧蓝碧蓝的,回来的路上竟然已经黄了,据说就是山上砂石大量滑入江中的缘故)。可是好多山坳坳里还是散落着不少人家。我就一直在想,这里的孩子们该怎么走出这大山去?司机小哥儿说了一句:“穷山恶水出刁民!”估计他对这里的人印象可能不太好吧。
中间还遇到一条一米多长的蛇,司机小哥儿跟个孩子似的,停下车说要去把它抓住。哪里抓得住,早就溜进山里去了。
最最有意思的是,逃票。
这一路上,说说笑笑,颠颠倒倒,时间也过得很快。
离泸沽湖大约还有几十分钟路程的时候,司机小哥告诉我们泸沽湖门票需要100块钱一个人。他帮我们逃票,我们每人给他50就好了,4个人就是200元。还挺有商业头脑。
这一车人还真的都是有趣的灵魂,除了小姑娘说头疼执意不肯,我们几个竟然全票通过。于是,接下来小哥儿就开始想办法。最终拦下一辆高斗大卡车,跟卡车司机讨价还价之后答应给他30块钱。于是,我们纷纷下车,从卡车头上爬过车顶,进入车斗。我本来就是属猴子的,30好几也不妨碍我爬高爬低,很轻松就上去了。另外那对小夫妻自然是不在话下。老大爷年纪大了,说自己爬不动,我们手忙脚乱一通乱扯,总算把他拉了上来(其实我压根没闹明白为嘛要爬上去,为嘛不能打开车斗呢?)。小哥儿让我们躲好不要出声。我们几个傻乎乎乐呵呵的挤成一堆,裹着冲锋衣帽子,看着方形的蓝天拍照,冷风呼呼的。
过了几分钟,就过了关卡,我们又重新回到商务车里,一个个都很兴奋。这刺激又新奇的经历真的为我这次旅程增色不少,这一路上已经让我觉得不虚此行了。
记得当时还自拍发了一个朋友圈(现在照片找不到了)。有朋友说:你何必省那几个钱?我心想,懂我的人何至于问这样的问题。
到达泸沽湖边缘的时候,夕阳正在西下,我也闹不清东南西北,即便太阳本该在西,我现在的记忆里却一直在东这个方向。只见山湖一片宽阔,烟波浩渺,水光排成一条条线。心胸一下子就被拉宽了,此时此刻,我身体舒适,心情愉悦,所有的“凡尘俗事”仿佛被这个世外桃源的地方给隔离在外。世界将要打开另一个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