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性格决定命运的廉颇

知道廉颇其人,是在课本《将相和》里,他以“最佳配角”的形象出镜,以憨直可爱、知错能改、顾全大局而留之史书,流芳百世。近读《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对廉颇其人其事其命运有了不同观感。

《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开篇即说,“廉颇者,赵之良将也。赵惠文王十六年,廉颇为赵将伐齐,大破之,取阳晋,拜为上卿,以勇气闻于诸侯”。廉颇为赵国攻城略地、开疆略土,扬国威、壮军威;赵国拜廉颇为上卿,居之高位,尊宠有加。想来在“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的战国时代,以廉颇战功、能力(特别是统兵带兵、指挥作战能力),肯定会被赵国作为“国宝”:生前尊荣,死后哀荣。

然而,历史是有性格的,有着自己的走向;廉颇也是有性格的,也造成就他晚年仕途不顺、命运多舛。“赵孝成王卒,子悼襄王立,使乐乘代廉颇”。自此以后,廉颇再无统兵作战、驰骋疆场、建功立业的机会,欲马革裹尸亦不可得。虽然,廉颇也走出国门,在列国间寻求机会,“廉颇遂奔走大梁”,然而是“魏不能信用”。“楚闻廉颇在魏,阴使人迎之。廉颇一为楚将,无功。”廉颇卒于寿春,感慨而言道:“我思用赵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其言也真,廉颇在生命最后仍然怀念他有才得展、有志能伸、有兵可统的赵国。

性格决定命运。廉颇有将才,统兵能打仗、打胜仗,“闻名诸侯”,然后他的性格又决定了他决定了有才难施、有志难伸、有国难回的命运。

廉颇性格有着难以弥补的缺陷。其一是不通世故。憨直憨厚,较真认真,直线思维,这些军人的性格特点,对于廉颇为将统兵、攻城作战有着天然的优势,也是他建功疆场的“制胜法宝”。如果廉颇作为中下层将领,他可以单纯地从军事角度出发,考虑问题,不理政治,不计后果。可以他是高级将领,掌全国之兵,必须要考虑周全,尤其是作为外姓将领,更要维护君主的权威和地位的稳固性。秦赵渑池之会,廉颇送王赴会,对王说:“王行,度道里会遇之礼毕,还,不过三十日。三十日不还,则请立太子为王。”廉颇其言之意,是“以绝秦望”,为国家计。然而,此话在君王听来,其意就是,你去吧,回不来就为国牺牲吧!这种话,在封建时代,肯定是不中听的,这也可能是魏、楚国君不愿用的主要原因。其二是不肯圆滑。有一说一,能战则战,战则求胜,这也是军人的性格,但对于国家、对于君主而言就有些持才而娇、不听招呼、不服从指挥之意了。秦伐赵军于阏与。“王召廉颇而问曰:‘可救不?’”“对曰:‘道远险狭,难救。’”而召赵奢,奢曰虽险但能战,且战之取胜。奢勇且为国、顾全大局、不计个人得失、为国为民的形象树立起来了。赵奢不论军事素养、指挥技能如何,为君主分忧肯定高出廉颇一大截。这可能也是后来赵奢之子代廉颇的伏笔。是时,赵国为四战之地:西有强秦虎狼之师,北有戎狄叩边问境,韩魏虽同出一源但攻伐不断,与燕亦是战多和少。国际形势使然,能战则战,不能战也得战,取其势也、壮其威也。廉颇考虑不到,棋差一招,为将之差也。其三是不会处世。廉颇有将才,能带兵、能打战,肯定有其傲人之资本。军人骨子里,只尊重强者,不愿与弱者为友,更不愿与小人交往。正所谓“宁与君子打一架,不和小人说句话”。对于出身不如自己的蔺相如,廉颇尚宣言“我见相如,必辱之。”对于出身、人品、才能不如自己的郭开,廉颇更是从心底里看不起,结交、友好更不必说。所以,在“赵王思复得廉颇,廉颇亦思复用于赵”之际,赵王派使者考察廉颇“尚可用否”之时,郭开从中使坏。使者给赵王的报告是:“顷之三遗矢”,“赵王以为老,遂不召。”这也使廉颇失去了最后的机会,最终终老于寿春,无用武之地也。郭开所作所为,虽是受之于“秦贿”,也是小人行径,但也与廉颇的性格分不开的。

人之成事,天时地利人和,但也与个人性格密切相关。欲成大事,必先修己,让君子钦佩以助之、让小人远离不使坏,同样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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