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开》第一百三十九章 命定之人

    秦青蹑手蹑脚地扒着门边瞧了半天,也没见一个人影,遂纳闷地将门重新一关。不料门边传来一声痛呼:“丫头,你下手轻点哈,夹到我的壳了!”

    是落离。

    他跋山涉水终于爬到了秦青身边。秦青很无奈:“你就不能驾朵云?再不济你化作人形走过来也成啊。你看你不在,我被诏兰伤成这样都指不上你。”

    落离“啊”了一声,紧张地上下打量了秦青一番:“他们打你?!他们居然敢打你?!”他突然匍匐在地,“青离上神,小神救驾来迟。”

    秦青嗤道:“大师兄又挤兑我。”

    落离露出委屈又认真的表情:“青离,我是真的很自责,你灰飞之前我就很崇拜你,我名字的‘离’字就是按照你的名字改的。”

    秦青道:“好好的‘青’字不用,非要用一个‘离’字多不吉利,你看小白说这个字不好,我就改成秦青了。”

    突然说到小白,秦青默了一下,心头升起一丝惆怅来,气氛也沉寂下来。

    落离怜悯地看了看秦青,道:“其实每一世与每一世都有不同。我后来打听了一下,云兮确实早就知道你不是黎姑。”

    秦青从脚边拔了把草,放在手里揉了揉,半晌说了声:“哦——”

    落离又道:“他那个老师疑心也重,就信任云兮,秦萧然和云兮的几个近侍,尽管你去过暗道,还救过他,但是他还是让云兮不要信你,你知道的,云兮一向听他老师的话……哎,你跟这把草有仇啊?”

    秦青看了看满手青草的汁液,朝身边旋龟的壳上擦了擦,道:“我有点困了,天不冷,你要不就在外面的草丛里窝一晚?”

    落离可怜兮兮地看着秦青:“我才讲了这些你就不高兴,我其实还有个坏消息没告诉你,就是之前在大明山说过的,结果你因为要去深潭洗掉疤痕,就没来及听我说。现在你想听不?”

    秦青收回准备迈出去的脚,道:“一个坏消息还是两个坏消息,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你快说。”

    落离伤感道:“这个消息告诉你以后你一定要撑住,如果撑不住想要哭上一哭的话,我可以变出原身来让你靠一靠。”

    “快说……”秦青扶了扶额,无奈道。

    落离正了正神色:“我从火凤那里出来后,去了一趟司命那儿,在那里我得知了一件事,诏兰仙使特地到天帝处求了去到云兮这一世,又去司命那儿填了命格簿子,让自己成为了云兮这一世的命定之人。”

    秦青怔怔地站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出声。命定之人,注定和云兮相遇相守,无论什么都无法将他们分开。而秦青她,即便为云兮做了再多的事,也注定是个过路人。

    云兮总算将老师的旧部全部联络到,又找到了几名当年知情的中立人士,几方细细思量和商议,觉得虽然时机尚不成熟,但也并非不可搏上一搏。云兮却决定还要等上一等。云兮的态度如此,其他人也都没有异议,因为这位云将军做事向来稳妥,要么不做,要做必是一击即中。

    云兮秘密安排好一切,决定先回府与老师把情形分析一下再确定对策,不料待他回到府中却发现一切都翻了天。房中的暗道入口已被发现,老师人间蒸发,所有的指证和矛头都指向那个戴面纱的女子黎姑,而黎姑在关押几日后自行逃了出去,下落不明。

    一起消失的,还有那本真正的兵书。

    真正的兵书一直放在老师处,有可能老师逃开的时候带走了,也可能被他人趁乱取走。从府内了解的情况来看其实不很清晰,府内总管语焉不详,只道听到卧房方向传来呼救声,待到了现场后便看见诏兰小姐瑟缩在一边,她的侍女被缚住手脚,地上还昏了一个侍从,而一个叫七夜的下人正和黎姑打的不可开交。

    “七夜是谁?”云兮听完这番陈述后第一个问题便是此,所有在现场的人都是日常在身边出现的人,唯独这个七夜来的比较突兀。

    诏兰对整件事情倒是说的很详尽,说是她与侍女出来散步,恰巧看见黎姑击昏侍从,闯入云兮房中暗道,诏兰二人预上前阻止,结果反被黎姑制住,诏兰情急之中大喊救命,引来恰巧经过此处的七夜。七夜自幼习武,懂些拳脚,便义不容辞地上前护住诏兰,与黎姑战在一起,一直等到府兵来到,才将黎姑擒住。在诏兰的叙述中,七夜是个见义勇为的勇士,黎姑是名心怀叵测的奸细。

    在外游荡了好几日的秦萧然闻讯匆匆赶来了云府,对于诏兰的这番说辞他觉得很是愤怒。

    “欲加之罪!欲盖弥彰!颠三倒四!胡编乱造!不合逻辑!”秦萧然涨红了脸,一把扇子开了合合了开。

    云兮回头默默看了他一会儿,道:“你还有多少四个字的词儿,一起蹦出来好了。”

    秦萧然颓废地坐在桌边,就着茶壶灌了一大口冷茶:“我偏不信小蘑菇是奸细,她若是奸细早就可以动手。再说,你不觉得七夜这个人很可疑么?小蘑菇那功底你是知道的,一个懂些拳脚的人是她的对手么,能和她纠缠那么久么?”

云兮踱着步,道:“七夜的确很可疑。”

    秦萧然又灌了一大口冷茶入口:“就是说嘛,我隐隐觉得七夜才是真正的奸细,被小蘑菇发现后倒打一耙。云兮,我不是不相信你的那个远方表妹,她可能也是被七夜蒙蔽了。”

    云兮蹙眉道:“这个事现在没有证据,下任何结论都太早,从暗道的情形来看,老师可能已经安全逃开,至于黎姑,为什么在关了那么多天都不逃,最后却突然逃了,这一点我想不通。”

    秦萧然想了想,一脸惊愕:“他们是不是对小蘑菇动了刑?!一定是的!小蘑菇本来想等你回来后解释一切,结果终于受不住刑才逃跑的,她绝对不会是畏罪!”

    云兮的脸色倏然变色:“我府里不允许用私刑。”

    “但愿没有。”秦萧然没好气地说,“你不在府里,谁知道。”

    说话间,外面有侍从来报,说是散在城中的眼线有消息过来,道是黎姑失踪的那晚,有人看见她曾去了趟翠云阁,呆了一会儿便从那里离开,因为走的太快所以没有能够继续跟上。

    “她去翠云阁干什么?”秦萧然莫名起来。

    “她去送兵书了。”云兮轻轻道。

    “你认为她是奸细?你还是不信她?!”秦萧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云兮。

    “她也许去送的是假兵书。”云兮转向秦萧然,“我曾给了她一本假的兵书,嘱她在合适的时间给那姬。”

    秦萧然跳起来:“那我去查一下,如果小蘑菇是去送假兵书的话,说明她绝对不是奸细!”

    秦萧然急匆匆走后,云兮一个人来到了后院关押秦青的地方。屋内显然清理过,看不出丝毫杂乱,有时候越是掩饰便越是刻意,云兮自是深知这一点。

    一间几乎废弃的屋子在黎姑逃走后竟会如此细致地打扫,这一点本来就不太合常理。

    然而,百密终有一疏,云兮在细细查验下,终于发现在靠近角落的墙边发现了一处血迹。

私刑,他的府内居然有人动用了私刑。云兮面色冷肃,周身寒意顿起,一双手竟因为生气而有些颤抖,连他自己都觉得    意外,是什么令一向冷静的他在心里掀起波澜。

    秦青的屋子暗了许多天,此刻却亮起一盏灯来。屋内的摆设并没有什么变化,除了仙剑被拿走之外,其他的东西几乎原封不动。

    云兮坐在床沿,枕边露出红色一角,他翻出来看了看,是一只绣完的红色香包,香包上的鸳鸯其实已经绣得有模有样。他还记得自己调侃过她,说香包上绣的是两只小萌鸭,当时的她明明很不服气,却打肿脸充胖子般地硬说自己就是绣的鸭子。

    那个时候,他觉得她挺有趣。

    如今她突然就不见了,只带走了自己的剑,也许还有一身的伤。云兮冷不丁吓了一跳,自己是在想这个戴面纱的丫头么,可是他明明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将军府最近发生的事情一团糟,诏兰是个会看眼色的人,见云兮青着脸,也不来打扰,只偶尔命厨房送些羹汤过去,每次又原封不动地给端了出来。对于这样的云兮,她暂时不敢靠的太近,更不敢缠住不放。

    云兮晚饭也没有吃,独自出了府。巷内如常宁静,树影落在地上,无精打采的样子。云兮心内烦闷,脚下的步子甚至有些凌乱,他站在原地定了定神,向着街角的那间馄饨铺走去。

    老者将桌台擦净,端上一碗馄饨来:“将军可有段时间没来了。”

    云兮“嗯”了一声,只闷声吃了两只馄饨。老者看看他,叹了一声:“将军可是遇见了不开心的事?”

    云兮放下勺子,勉强笑了一天:“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近日有些烦心事。”

    “有烦心事就更该来吃碗馄饨了,前几日有个姑娘也是,来的时候眼泪汪汪的,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我看她手上胳膊上还有伤,一边吃馄饨一边哭。我就劝她凡事看开点,她果然吃完情绪就好多了。”老者给云兮加了勺汤,又道,    “她还问将军你是不是经常来呢。”

    云兮抬起头:“可是戴面纱的姑娘?”

    老者摇摇头:“没戴面纱,长得挺漂亮秀气的一个姑娘,就是一直在哭。”

    云兮顿了顿,声音低沉道:“她还说了什么?”

    “其他的嘛……”老者陷入回忆,“也没说什么了,只道她恐怕不会再来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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