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温少年文学梦的圆梦之旅——中国现代文学馆参观记 | 徐景洲

大多数人的文学启蒙,都是从现当代作家作品开始的,鲁迅、郭沫若、茅盾、老舍、巴金......红岩、暴风骤雨、铁道游击队、青春之歌.......让少年时代的文学天空日月朗照,群星璀璨,让少年时代的生活诗意盎然,无限美妙,让一生拥有理想主义、英雄主义的精神世界。于是参观中国现代文学馆就成了文学朝圣之旅。在现代作家书房展,在现当代文学展中,知名作家齐聚一堂,以图文,以实物,共同演奏一部宏大壮阔的现当代文学交响乐,置身其中,是文学的亲切而温暖,观看那些珍贵手稿,油然而生崇敬之情,浏览一本本泛黄的原著,唤起尘封的遥远而美好的回忆。但文学似乎又是寂寞的,即使是国庆长假,这里也是门可罗雀,观者寥寥,其实这里真是青少年最好的文学启蒙课堂,最能触动心灵的精神之旅。人这一生,要有几次朝圣之旅,因为灵魂需要升华。

本以为现当代文学展展厅形式很传统,没想到历史感与时尚感融汇得这么美,每个展区都有独特风格,无论色彩还是样式,都与内容恰到好处谐调。丰富的内容,漫长的跨度,宏大的空间,一一看来,柳暗花明,洞天别有,浑然的整体感超强,细节的精致耐人品味,称得上美轮美奂。心情激动地一篇篇写着微博即时发送时,QQ上有北京好友留言,竟然他是设计之一!而现在,他正在现代文学馆设计作家马识途书法展!邀我再去参观!由此再看现代文学馆便多了一份亲切与自豪:这是咱朋友设计的!又想起几年前因设计邳州非遗项目展示馆而相识于京城,一场豪酒后,去他们798艺术沙龙摆龙门阵,然后和一群搞艺术设计的朋友开两辆车夜逛北京城,结果走得太亲切,两车撞在一起,乐得大家坐在路边笑得像傻冒。人生如梦梦很美,因为有一大拨性情朋友,人生如戏戏很美,天涯何处无芳草!我想,这样的人生,也是文学的人生,是可以形之于文学的文字与所反映的有趣生活的。

展品太丰富太珍贵了,作家们创作的手稿真迹,作者们早期出版作品的版本,作者们的遗物……沉浸其中,真的走进了现代文学历史的长河,有一种在场的切入感,特别是作家们在风雨如磬的黑暗时代,以自己的笔为时代为心灵为大众呐喊,成为时代的勇士,并且留下无数精美的精神财富造福于后代,实在是太伟大的一代,由此心灵也又受了一次洗礼。

作家书房实景再现展区是神秘的,因为那是产生美妙文字的地方,仿佛神奇的魔盒。老舍书房醒目的倒是一排民间兵器,体现的是浓浓的京味,令人想到他笔下的传奇小说《断魂枪》,我是在文革结束后买到的《中国现代小说选》里读到这篇小说的。丁玲书房的那尊半身雕塑尽显文侠风骨与沧桑人生,高中时读她的《太阳照在桑干河上》总感到她笔下的土改怪怪的。萧军书房的书桌像钢琴,对他的深刻印象却不是来自《八月的乡村》,而是延安整风时的那场著名政治风波,我们上大学时还把他作为反面教材。艾青的书房很简洁,醒目的是书桌台历上他儿子写的‘‘父亲逝世’’几个钢笔字。最早接触他的作品不是《大堰河,我的保姆》,而是高中时读的《诗论》。诗的语言写的文学理论太迷人了,我几乎抄下了整本书,他的‘‘真善美是诗歌的三驾马车’’的警句铭刻在心。这些作家的作品,年轻时大都读过,那是一段奇妙的精神美旅。斯人已逝,书香犹在!记得有部《法国文学史》一开篇便说,文学史就是作家们的停尸场,这话真实而阴郁,倒不如说是墓园,他们的著作就是他们各自的大大小小的纪念碑!

想到冰心,就会想到母爱一词。现代作家中,她应该是最具女性的温婉与母性的温暖的女作家。她的书房还兼着卧室,一张窄窄的小床放在她的画像下,仿佛她正坐在床沿休息,而简朴之至的床上用品益发彰显出了她精神世界的富有与阔大。巨大的逼真的肖像油画中那双慈爱的眼睛,会让每位观者感受到一种慰籍心灵的温情。玻璃柜里展示的是无数小读者给她的来信,靠近细看那个个信封上稚嫩的字迹皆以‘‘冰心奶奶’’相称,我的眼睛情不自禁地湿润起来:她是中国所有孩子们永远的好奶奶!


我最早接触到的冰心的作品,并不是她最富盛名的《寄小读者》与《繁星》,而是《小桔灯》。先是文革中读到文革前的老版本,后来又买到了文革后出的修订本:小桔灯曾无比温暖了我那颗少年的心。而通读她的作品已是上大学时,也可能是年龄与代沟的关系,反而没有了阅读《小桔灯》时的震撼与美感。所以读冰心宜于童年与少年。


我曾经写过一篇与冰心有关的争鸣文章。二十多年前《羊城晚报》有篇题为《冰心不是唯一健在五四文学巨匠》的文章,说健在的作家还有一位是巴金。但稍有现代文学史常识的人都知这是错的,因为巴金从事文学创作是在1925年之后,早已过了五四时期,而冰心则在1919年就发表了小说。于是便撰文《冰心是唯一健在五四文学巨匠》以正视听,也发表在了《羊城晚报》上。


网络上时见有文诟病冰心的人品与作品,殊可恶!

出了现代文学展馆,来到作家的摇篮鲁迅文学院。本想进去参观一下,门卫一声谢绝参观,只能止步而退。心里难免发了几下牢骚:真正孕育作家的是生活的沃土,鲁迅当年就反复告诫不要相信小说作法之类,估计他也不想打他旗号办培养作家的文学院,如此悖论,倒像鲁迅的幽默讽刺的对象。

又来到院子里的景观区拍照留念。朱自清雕像前放置巨大汉白玉莲花,即象征他的代表作《荷塘月色》,也象征传统士大夫的高洁品格:文人讲究的就是气节,无气节不文人!站立油画旁向新文化六君子致敬!伏首于书垛雕塑造,挥手于讲桌,重温我的读文学教文学人生。院内的古代栓马桩石雕群倒很逆袭,似乎与文学馆的现当代性不搭,但历经千百年沧桑的栓马桩又何尝不是一种等待?等待文学千军万马的归来?置身如此种种差异现场,无尽想象联想,自己也便成了文学:做一个文学的人,很美!特意与猴栓马桩合个趣景,因为我属猴!


      现代文学馆中还设有当代文学馆,似乎离题,但当代文学是现代文学的延续与继承,又似乎是应有之义。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红色文学特别亲切,大都读过,影响一生。但当代文学展区最突出的却是诺贝尔文学奖的获得者莫言,我是循声而至一间观影室,正播放莫言文学访谈纪录片,是凤凰卫视的诺奖得主莫言专访,而室内排排条凳却了无一人。本想坐下听几句,又觉一人独坐于灯光幽幽与四壁灰灰之境有些莫名的恐惧,就掉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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