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闻王昌龄左迁龙标遥有此寄》看李白的花样朋友圈送别(下)

跟着课本学古诗  NO.4




来,我们继续围观李白的花样朋友圈送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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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4年,《鲁郡东石门送杜二甫》。


744年李白被"赐金还山",离开了长安,到梁宋游历,那个时候杜甫也因料理祖母丧事奔走于郑州、梁园之间。夏天,中国文学史上最伟大的两位诗人见面了。


此时,李白声名远扬,杜甫风华正茂。


酒向来就是兄友之谊的助燃剂。诗仙诗圣都爱喝酒,都爱游山玩水,他们一见如故。在洛阳时,他们甚至约好下次在梁宋(今开封、商丘一带)会面,访道求仙。同年秋天,两人如约悠游梁宋,抒怀遣兴,借古评今。他们还在这里遇到了诗人高适,又是一番评文论诗,畅游甚欢。李白要往济州紫极宫接受道士高天师如贵授道箓,已完成他此次的求仙问道。短暂的欢聚之后,这年的秋冬之际,李杜再次分别。

745年秋天,李白与杜甫在东鲁第三次相聚。这一次他们一起寻访隐士高人,也一起去济州拜访当时驰名天下的文章家、书法家李邕。此后,杜甫要西去长安,李白再游江东,两人只能在鲁郡东石门分手。临行时李白写了这首送别诗。


鲁郡东石门送杜二甫

醉别复几日,登临遍池台。

何时石门路,重有金樽开。

秋波落泗水,海色明徂徕。

飞蓬各自远,且尽手中杯。


其实那个时候杜甫也给李白写了诗,写得是:“余亦东蒙客,怜君如弟兄。醉眠秋共被,携手日同行。”情感深沉内敛,同样的文心飞扬。


至此一别,就是终年。


我们总以为写出“安得广厦千万间”的杜甫穷困出生,其实他家世优渥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贵二代”,父亲当官母亲出生名门。他说自己“忆年十五心尚孩,健如黄犊走复来。庭前八月梨枣熟,一日上树能千回”,二十几岁写出“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可见少年时的裘马轻狂。


杜甫是盛唐诗坛的风雪夜归人。


出发的时候还是艳阳高照,走着走着便狂风骤雨。所以他后期的诗全都是世上疮痍、笔底波澜。李白逝、王维隐、高适亡…热闹的诗坛随着挚友的先后离去日益沉寂。没有旗鼓相当的合唱,没有惺惺相惜的遥望,更没有相偎取暖的背靠。


杜甫孤独地在路上。


在安史之乱的大萧条下,杜甫辗转于求仕路上,穷困潦倒至饥儿饿死。他凭着一腔热血行走在苍茫的大地上,留下1000多首沉郁顿挫的诗作,是对苍生离乱的悲悯,对社稷倾覆的悲愤,对家国无望的悲绝。767年在夔州写就的那首“七律之冠”《登高》,就他是万千悲情最有力的表告。


登高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独孤,是最深的绝望。


5


753年,《宣州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


李白这一生官途不顺,他早年志不仕,潇洒的游历于山水之间。中间开始官宦之路,却屡不得志。李白于天宝元年(742年)怀着远大的政治理想来到长安,成为京漂一族,任职于翰林院。天宝三载(744年),因被谗言击中而离开朝廷,内心十分愤慨地重新开始了漫游生活。


大约是在天宝十二载(753年)的秋天,李白来到宣州,客居宣州不久,他的一位故人李云短暂停留宣州。李白陪他登谢朓楼,设宴送行。李白要送行的李云,又名李华,是当时著名的古文家,任秘书省校书郎,专门负责校对图书。李白称他为叔,但并非族亲关系。

老友远行,没有什么可以相赠,送别诗就是李白原创伴手礼!


宣州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
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
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览明月。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这首诗在《文苑英华》一书里题作《陪侍御叔华登楼歌》,写得端是波澜壮阔。李白那个时候一定是喝高了。诗一开头就平地突起波澜,揭示出郁积已久的强烈精神苦闷;紧接着却完全撇开“烦忧”,放眼万里秋空,从“酣高楼”的豪兴到“揽明月”的壮举,扶摇直上九霄,然后却又迅即从九霄跌入苦闷的深渊。


直起直落,大开大合,没有任何承转过渡的痕迹,读诵之间,一气呵成的情感起伏却给人以酣畅淋漓的欢畅感。想必这位李叔是李白非常信任的忘年好友,52岁的李白痛快的发着牢骚。忧愤苦闷中萌生退意,却依然俱怀逸兴壮志抒怀。


这才是李白。


6


755年,《赠汪伦》。


历代出版的《李白集》、《唐诗三百首》、《全唐诗》注解,都认定汪伦是李白游历泾县时遇到的一个普通村民,这个观点一直延续至今。今有安徽学者汪光泽和李子龙先后研读了泾县《汪氏宗谱》、《汪渐公谱》、《汪氏续修支谱》,确知“汪伦又名凤林,为唐时知名士”,为汪华五世孙,与李白、王维等人关系很好,经常以诗文往来赠答。


据查证,汪伦做泾县县令的时候,李白就经常去蹭吃蹭住,经常乐而忘返。后来汪伦任满辞官,住在泾县之桃花潭。他写信给李白说:“先生好游乎?此地有十里桃花,先生好饮乎?此地有万家酒店。”嗜酒如命的李白一收到信,提脚就往桃花潭来。然后汪伦告诉他:“‘桃花’者,潭水名也,并无桃花;‘万家’者,店主人姓万也,并无万家酒店。”


这也是一个有趣的人。


这一次,李白又在他家呆了好几天。临走汪伦还送名马八匹,官锦十端。蹭吃蹭喝还有好礼相送。


嗯,这样的好朋友可以再来一打。


据说,汪伦亲自送李白到渡口,一边唱着送别歌,一边用脚合着节拍。估计这个汪伦是个麦霸,歌声又非常动听,李白听了十分感动,于是就有了一首小儿易懂的《赠汪伦》。


赠汪伦

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


这一年李白已经55岁,起起伏伏已至暮年。就好比波澜壮阔的大河奔腾入海,渐渐显示出静水流深的波澜不惊。晚年阶段李白的许多诗作都有平淡中见真章的特征。比如那首《早发白帝城》,公元759年李白流放遇赦返回江陵。“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短短四句诗情感质朴,没有愁苦压抑,而俱是急切欢快的归家心情。


莫名的让人想起了宋代禅宗大师青原行思的禅宗三境:见山是山,见山不是山,见山又是山。


出走半生,归来,李白还是那个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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