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军营一个星期后的某一天,新兵排长Z在训练间隙下了个通知——明天所有新兵去旅医院复检。
排长说得轻描淡写,新兵们听得大多也是心平气静。
只有我一听到这个消息,不啻如晴空里打了个霹雳,那心咚咚咚就跳成了一个儿!
咋办?
原先也不知道地方体检完了之后到部队还要再复检一次啊,早知道我就再配一副博士伦了呀!现在临时到哪儿整去?
部队大院里的小卖部可以买到眼药水儿可万万买不到博士伦啊,再者新兵又没有请假外出的机会,这可咋整?
这样越想越慌心下越是忐忑不安真如五内俱焚一般!……
实在想不出招儿来,最后想到了一个人——新兵排长Z。
Z,何许人也?
Z,少尉军衔,安徽巢湖人。不用多说,这是老乡无疑了。
其人身材高大魁梧,略有些发胖,近一米九的身高站在新兵排的队列里如鹤立鸡群一般,明显地高人一头奓人一臂。
听说是刚从部队院校分配下来的,所以并没有像其他那些因军事素质过硬而被提干的年轻排长身上所具有的干练强悍,相反倒是有着一脸的温和与文质彬彬。
看得出来Z排长是个好相处的人,而我因在新兵排中屡次担任板报墙报的制作设计,Z排长自然对我印象深刻且颇有好感。
我打定主意,此事就找Z排长帮忙。
当我带着一腔心事满脸愁云私下找到Z排长说起此事时,Z排长却表现出一副轻松无所谓的态度来。
他说部队的复检那也就是戏台上跑龙套——走个过场而已,比起地方的体检要宽松地多,只要不是重大疾病或严重影响训练的疾病,就算是查出来一些小毛病也决不会被退兵的。
退兵对于本人、部队和地方武装部三方来说都不是件光彩的事情,若要追究起责任,部队和地方相关人员谁也脱不了干系。
再说了退个兵容易么?千里迢迢给送到部队来,现在还得再安排干部千里迢迢给送回去?这不是胡折腾么?
Z排长还说,像你这样视力不过关的新兵年年都不乏其人,还从没听说过有给退回去的,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你要是还不放心,我教你一个法子那就是把视力表中看不清的那两行背下来。
听完Z排长的话,我的心里不再像之前那样忐忑不安了,但对于明天体检的未知结果还是有些紧张。
第二天上午,所有新兵被带到了旅医院。
果然如Z排长所言,体检并不似地方征兵时那般严格。
况且全旅的新兵集中在这里统一复检,那人可海了去了,够这儿的军医们忙一阵子的。
军医就那么固定的几位,可参加复检的新兵走了一拨又来一拨如走马灯似的没完没了,随着军医们的体力精力逐渐下降,一些相对“无关紧要”的检查项目自然也就越来越“简化”了。
其他项目我是一点也不担心,因为本来就没有问题嘛。
我一路过五关斩六将顺利来到视力检查的小房间前。因为是一拨一拨以新兵连为单位进行检查的,所以此时挤站在门前的都是同一新兵连的新兵。
这个小房间的门口横摆着一张桌子作为界线,新兵们都被拦在了门外。
正对着门的墙上贴着一张视力表,一位男军医用手中的小棒不停指点着视力表上的“E”字,而被检查者则根据小棒的指示说出“E”字开口的方向,即上下左右。
这位军医手中小棒指点的速度相当快,每一行至多指点两个“E”字,有时只指一个即跳至下一行。达到要求便马上喊道:“下一位,李某某”,然后再快速指认几个“E”字,再换下一位……
由于我的名字排的比较靠后,故而我有充足的时间在旁边观察。
首先这位军医每次念完名字后并没有去核实上来的人是不是本人,其次他在指着视力表上的“E”字时眼睛并没有去看门口的新兵而是始终盯在视力表上,只用耳朵去核实被检查者说得是否正确。
如此一来就有了两个漏洞,一是可以替,二是可以帮。
替有一定的风险,除非事先商量好,不然临时找人替恐怕比较难。
帮就比较容易也没什么风险,只要站在被检查者的旁边小声提醒或用手比划方向即可,反正军医的眼睛始终盯在视力表上也不会往这边儿看。
打定主意后,我赶紧找到了新兵连里的一位老乡,如些这般这般如此交待完毕。
过程一如预料地那般顺利,也没有出现任何惊心动魄的场面。
本来我也就只是一两行的“E”字儿看不大清楚,所以帮忙的那位老乡用手比划两下我回头看了两眼就过去了。
当听到军医喊“下一位”的时候,哈呀,我咋就觉着这仨字儿听起来那么地让人开心令人舒坦,原本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
再往后的体检项目,完全是在一种轻松愉悦的心态下完成的,自然也都没有任何问题。
体检结束,我所在的新兵连并无一人不合格,当然我也合格了。
在返回的路上,我能感觉到自己的步伐是那样地轻快,就连队列行进中喊的口号和唱的歌曲也比往常来得激昂有力!
只有我自己知道,这次复检给我所带来的得而将失的惶恐和将失而又复得的喜悦令我倍加珍惜这得来不易的机会。
如今哪怕前面是龙潭虎穴刀山火海,我也会和打虎上山的杨子荣一样满怀豪情去走这一遭!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