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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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在网上看到一个做冰糖葫芦的视频,虽然眼睛盯着前面视频,脑子里却全是儿时的回忆。

夏天的风,从脚底板一点一点往上烧,裤腿,衣襟,额头,发丝,慢慢磨着一层层的汗。我和哥像两条哈巴狗,眼睛直勾勾往天上瞧。

家门口正好有个屋顶遮挡着,我和哥哥就拿着席条,往地上一放,就两个屁股印上去了。我哥身上的肉和小鸡肉似的,一捏感觉他会痛几天的样子,却还要光着膀子,摇着扇子,大裤钗往腿间一盘,就开始抬头,望天,望地,思考人生。

我就默默扒在旁边,拿着我的小本子,画着各种自认为漂亮的公主,为她们设计裙子,设计簪子。两条肉嘟嘟的小腿不停地晃来晃去,等到我哥不耐烦的时候,拿起扇子朝我腿上拍来。

在走廊口,总有穿堂风从身体边拂过,将被烧起的衣襟用水浇灌,这时候一定要摒住呼吸,好好享受。下一秒,又会被风烧起来。

“卖糖葫芦喽!卖糖葫芦喽!糖葫芦喽!”,远远的传来叫卖声,我立马丢下笔,看着哥哥,哥哥已经穿起了鞋子,边穿边说:“去找妈妈要钱,快点”。

我直接爬起来,鞋子也不穿的,跟着哥哥跑。前面的男孩,脚底的拖鞋声一直在:“啪嗒,啪嗒,啪嗒”,没有穿衣服的小身板真像那天街上看见的烤鸭啊,金黄金黄的,还冒着油一样,亮呼呼的。

后面的小女孩,肉嘟嘟的脚丫子拼命往上抬起,整个身上的重量在跳跃的瞬间都齐刷刷压在脚上。小裙子在风的烧灼中,变成熊熊烈火,像盛开的红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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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跑到田边,刚停下,身上已经洗完一遍滚水澡:“妈,给我们两块钱,我们要去买糖葫芦”。还没跑到父母面前,哥哥已经在大声喊着,风把哥哥的声音更燃烧地带了过去。

“就一块钱了,拿去吧”。那圆圆的太阳帽把妈妈都罩在了里面,我只能看到阳光下母亲的下巴,还有握着镰刀在流汗的手。我刚跑到妈妈面前,哥哥已经拿到钱开始往回跑了,我只能继续返回,开始去抓那个油亮的烤鸭。

一路的风把我的鼻子堵住,然后在我的鼻子门口放了一堆火一样,我开始汗越来越多,呼吸更加困难,腿越来越抬不动,哥哥就会一边跑一边回头:“猪小妹,你如果跑慢,我就自己都吃了,哈哈”,我知道他不会都吃了,然而脚上却越来越用力,手摆的越来越起劲。

在村的弄堂那里,一串串红色飘进我的眼里,旁边的小贩手里拿着几串糖葫芦,其它的像个美人的大红色裙子,在小贩旋转的手中慢慢转开来。

“买一串糖葫芦”,看着哥哥笑呵呵地拿着糖葫芦,我已经开始嗓子冒烟,整个人要往下瘫倒。只能停下来,双手撑着膝盖,不停地上下吐气。所以到我嘴边的糖葫芦,在我喘气的时候,已经被吃掉了两个,只剩下了三个。

小肥手立马紧紧地抓住了糖葫芦,先舔舔旁边的糖,再轻轻的咬一点点;然后再用舌头舔一下里面的东西,再一小口一小口地咬。

边咬着糖葫芦边往家里走,回到家门口,哥哥又坐在席条上,开始晒他的烤鸭背,我就静静坐在后面开始啃糖葫芦。

这时候,又一阵穿堂风过来,从我的糖葫芦上面浮出来,那甜甜的味道也扑了进来,门口的树叶在一摇一摆,都像一堆烤着的烤鸭。有的地方晒的全是金黄,有的地方没有晒到,仍然一片绿。知了的声音,总是在时刻陪伴的,这是我下午点心的伴奏。周围的一切都在燃烧,都在被烤点,我的身体也在越来越趋向烤鸭,腿上也油光发亮的。

舔到最后一个糖葫芦了,我识趣地看着哥哥:“哥,你吃”,我扒在席条上,转身把最后一个朝哥哥塞去。哥哥先是看看我,然后又开始眼神游离,又看看我,“啪!”哥哥突然嗖的一下站起来,拍了一下大腿说:“咱们自己做一个糖葫芦吧,最后一个你自己吃吧”。

“真的吗?哥,你会做吗?”,我也站了起来,一直围在哥哥身边问,“我当然会了,这么简单,去,找个苹果来“。

我头也不回地就去找苹果了,洗干净之后去厨房找我哥,此时哥哥已经开始热油,锅子里面铺满了金子,通过阳光照进来的太阳,在面面俱到的烤着。然后我瞅着哥哥倒入了一袋子糖,之后直接把手伸向我:”把苹果给我“,那苹果就像洗澡一样,在里面翻来翻去,滚来滚去。

先是一层粘粘的,哥哥怎么也翻不上来,之后又开始用铲子铲,才慢慢翘开一个面,翻个身,上面已经全是固体,怎么也甩不下来。接着,再准备翻个身,却怎么也翻不过来了。

整个苹果已经和锅子变成一家人,一出生就在一起的模样,一起躺在这金色的浴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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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了火,拿到空旷的院子里,哥哥一直不停地拿着锅子抖来抖去,还叫我拿了榔头来敲,找了刀来切。两个小屁孩,光着大腿的蹲在那里和锅子斗到天色慢慢变沉,烤鸭的背慢慢变熟透,都没有分开苹果和那口锅子。

最后我和哥哥一屁股坐在水泥地上,我的汗一直一直往下走:”哥,为什么这个糖葫芦这么大,我们吃的那么小呢?“,”要不说你笨呢!咱们吃的那个是人家特意拿的小的,这样能赚更多钱啊“。

”哦,是这样啊“,眼睛里面全是哥哥高大的样子,哥哥就是这样,什么事情都懂,只要有哥哥在,什么都不用我操心的。

最终那苹果也没有从锅子上下来,我和哥哥只能替他们找了个墓地,让他们永世长眠了。

我们两个埋了之后就当什么也没发现的,继续回席条上,一个看着蓝天发呆,一个盯着纸张画画。

父母回来的时候究竟怎么回事,我忘了,估计又被痛揍了一顿吧。

我想总有一天,我会做出苹果做的糖葫芦的,又大个,还能缠绕着甜丝丝的白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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