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3.24 我有一个梦 (郝景芳×李一诺直播对谈记录)001

关键词:

女性的力量,成长的力量,母亲,三胎,延长产假


李一诺 ——

清华学霸

麦肯锡全球董事合伙人

比尔•盖茨基金会中国首席代表

一土学校创始人 

3个孩子的妈妈


郝景芳 ——

第74届雨果奖得主,

童行书院创始人


引入语:

两位优秀的女性,一起探讨:

女性到底能不能在要孩子之后保持自我成长?

如果想要发展的话,力量应该从何而来?


对话1:控制好情绪,不要发火

一诺:我遇到的育儿问题有很多共性。

比方说,我经常提醒自己,我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要发火。但是,我经常会对孩子发火。有一次发火的时候,我家老三,当时6岁,他跟我说:你知道吗,妈妈,我最喜欢你发火的时候,发生这样的3件事。按顺序排。

第一件事情:有人给你打电话。

马上你就不发火了。你马上就和风细雨。

第二件事:我们几个互相打架,有人受伤了。

你一看到有人受伤了,你马上就不会发火了,你就来照顾我们了。

第三件事:你累了。

特别精准。你虚伪的假象,6岁的孩子看的非常清楚。精准敏锐。


对话2:时间管理

一诺:我的时间管理不是平衡,是取舍。

每一个里面最重要的是什么?

你和孩子之间,最重要的是你和孩子的亲密关系。不管什么事情他都和你讲。你要相信什么时候都可以重新开始。每天都是新的开始。你的分心会占用太多脑力资源。


景芳:我不做时间管理。我的经验是聚焦。聚焦一件事。聚焦此时此刻。聚焦工作。聚焦和孩子在一起。闭关写东西。

没有平衡,做好切换,安安心心干好现在这件事。


一诺:孩子最重要的能力是专注力。

有自信,能专注。

当下做的每件事都有品质。

每件事有品质。浪费来自于你大脑里的噪音。


对话3:女性领导/女性/妈妈

一诺:育龄的女性,同时扮演着不同的角色。而这些角色对你的要求在本质上是非常不一样的。书里给到三个词:女性领导/女性/妈妈。

当你看到女性领导,你脑子里马上出现的3个形容词是什么?你写下来。

看到女性,脑子里3个形容词,写下来。

看到妈妈,脑子里3个形容词,写下来。

你会发现,每一组的3个形容词是没有交集的。

当我想到,职场女性领导的3个形容词,和我想到妈妈的3个形容词,最开始是没有交集的,我觉得这就是我们女性面临的困境。

我们别说社会了,就我们自己可能对她的预期,这3组形容词都是没有交集的。但另外一方面,这3个角色又都是你。所以你怎么样把这3个角色活在一起?

我当时做这个练习非常惊讶。我个人对这3个角色的预期都是很不同的。我们所有人都有一些共同的认知上的偏差和误区。


景芳:比如,我们平时说到一个女性领导,我们头脑中想到的一些词:威严等等,觉得一个职场领导必须是那样子的。但它实际上跟我们成长起来的环境,给我们造成的刻板印象有关。不一定非要按照我们传统的刻板印象来,我们女性或母亲做领导,可以是另外一个style。


一诺:我后来在想,领导力跟养孩子或者跟母亲这个角色,或者女性角色有什么共通的?

我觉得她共同的一点:真正的好领导是去管理好关系。我们跟孩子之间其实也是关系。有更好的亲密关系。

教育最重要的东西,都是看不见的东西。

一个好的教育环境,最重要的是你对关系的构建。

首先大家不要有非此即彼的思维。在职场,我们也需要有职业能力,有专业能力;但是,是不够的。并不是说,你读了个博士,你有5年的工作经验,这件事情你就能做好。

女性天生的对处理关系的敏锐。我们处理对外的关系,是我们自我关系的投射。我们对他人的评判,都源自于某种内在的自己不接纳。用心观察,你会发现教育类社区,或者父母课程,上课的女性远远大于男性;麦肯锡职场上的自我成长课程,更愿意去上的也是女性。女性更愿意反省。这其实是成为一个好的领导非常核心和重要的特质。

如果一个人他不反省,他其实是自动驾驶的状态,早晚会出事情。

真正理解对方的需求是什么,能够听出所谓的话里有话,协调大家,解决冲突,弥合矛盾。

另外,妈妈们的时间管理能力都是超强的。你抛开表面的工作形式,底层就是你真正深入

理解她的需求。能够说出她没说出来的东西。基于她的需求给予解决方案。


景芳:女孩从小就有一个能力,非常敏锐的察觉到身边每个人都想什么,他们想要的是什么。这种敏感性在未来的职场里面,会越来越成为一个优势。女性可以更自信的把自己发挥出来。关系的智慧,柔和的智慧。诉求的满足。把这些关系理顺。

在当今这个世界上,需要有更多女性站出来成为领袖。打赢一些胜仗,开拓新的局面,有更多的女性在职场是往前冲,往前走,成为职场上有力量的角色,才有可能给更多的女性自信。女性在领导力方面有自己很独特的优势,应该发挥出来。在当前这个世界环境里,应该更多的承担角色。


对话4:力量从哪里来?

一诺:力量源泉,面对每一个不敢。

我诚实的面对自己,力量的来源并不是来自于我自己能力很强,反而是完全相反的。

我回顾每一次的挫折,力量来源更多的是内心的各种不敢。

刚去美国的时候,格格不入,社会不是自己的,英语也不好,我读的是生物学博士,没有读过商学院,因为大部分当时去麦肯锡的同事都是商学院,MBA这些。我当时对商场文化,或商业职场文化,非常的陌生。包,衣服的牌子等等完全不知道,也觉得没兴趣。当时自我安慰:是金子总是会发光的,总有人给我戴上皇冠。后来发现,想当领导给自己争取,也不敢去争取。到了30多岁,也不敢要孩子。也不知道该怎么样教育孩子?

到后来,十年做到麦肯锡合伙人,离开当时也很难,去盖茨基金,各个方面好像都不是一个向上的转折,至少工资要低,还要面对其他方面的挑战等等。包括后来做一土,一开始,并不是说我信心满满,而是有很多很多的自我怀疑。实际上很多很多都不敢。真正诚实面对我自己,我觉得真正影响我的都是在低谷。别人不知道的时候,有些人说了什么,有些人给了我启发,问了我一个问题,然后让我有不同的角度去思考。这种隐形的路径反而是更重要的。

我写《力量从哪里来》这本书,拿这条隐形的路径做主线。

所谓力量从哪里来,其实是面对各种不敢。

最终这个不敢说到底,其实是不敢面对真实的自我。

特别对女性,可能大家都有一种完美主义情结。觉得我做到最好,完美,才能拿出来讲。包括职场,包括做妈妈,最好还是两个都做好。如果我们一旦把完美作为条件,你就会发现,你永远不够好。当你认为永远不够好的话,你就生活在不停的焦虑和恐惧中,最深层的恐惧是对自我的认知和接纳。

这也是我们每个人成长的必经之路。


景芳:面对自己很焦虑的点,最后能够帮助自己的一个词是:没关系。

OK,哪怕这些地方没做好,我还有一个好的内核,能和真实的自己在一起,真实的自己能够有一个生长的力量。


景芳:我女儿前段时间有个蛮重要的比赛,正好和我的时间有冲突,我关注投入的不多,

比赛下来的成绩不好,我女儿,我先生,我自己都很沮丧。我很内疚。我就对我女儿说:没事,咱们再来一次,你给你一个机会,我也给我自己一个机会,所以这种冲突所有人都会有,尤其是职场妈妈。自己的工作做的很挫败,工作没做好。但还是有机会让你去调和,还是有机会后续发生更改。重新有力量。

任何时候,任何事情,没关系,再来一次。

职场妈妈特别容易极度内疚,向内攻击,或者向外攻击,说孩子不好。但是还是希望每一个妈妈,不管遇到什么样的问题,什么样的困难,最后还是能够有力量重新去修复,去调整。再给自己再来一次的机会。


一诺:对。你去年的那本书也特别好。《孩子,愿你一生勇敢,心中有光》

光从哪里来?我们总会觉得,光是外面照到我身上的。但实际上,光都是内生的。

我觉得,你说的没关系,其实就是自我接纳。

人最重要的对话,实际上是自我对话。

分享一个方法,我就经常会问自己5个为什么?

你一个一个的问,问到最后,你总会问到一个更深入的,关于你自己的一个问题。

书中,我举了一个例子。

我老大学游泳,有次游泳比赛,得了最后一名。完了以后就得了一个鼓励奖。回来的时候,我其实挺沮丧的。然后我问他,他还说:挺好的,我游完了。

我问我自己:为什么心里那么不舒服?我心里不舒服的原因是什么?1

我觉得他身体不好。但我想这是真正的原因吗?不是,我在意的还是他得了最后一名。如果他游的速度,别人都比他游的慢,我也不会认为他身体不好。因为我觉得我很在意他是最后一名。为什么这件事我这么在意?2

我在意最后一名,我认为最后一名那就表示他不行,就证明他不好。我问自己:是不是他游泳最后一名,他就不好了呢?其实也不是,他各个方面挺好。小孩子很健康,很正常。不是身体的问题,那最后是什么?觉得比较丢人。

越问,你就把表面的借口都删掉了。根本不是因为身体,那最后是什么呢?

因为你自己觉得丢人。你为什么觉得孩子最后一名丢人?3

因为我认为每一个人的成功就不能有最后一名。为什么?这个标准对吗?4

名人传记都看过,爱因斯坦5岁不会说话,如果那时候有说话比赛,他就是最后一名。他最后不也很成功吗?那你为什么会这样?5

你会发现,最后其实是你内在有很多自我评判。很深的自我评判。

你会认为这样是不行的。等你挖到最深的时候,我其实要面对的是我自己内心的一种标准。类似这种经历,你如果愿意往下问5个为什么?问到最后,其实都是某种内在的原因。

当你能够去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才真的有内生的力量。其实光就是从内到外的自洽。


景芳:先有自己内在的力量,再过好外在的人生。


对话5:女性支持系统

景芳:如果一个女性想尝试去做一个母亲,需要一个怎样的外在环境作为支持系统呢?


一诺:育龄女性面对的一个根本矛盾是:需求是社会的,或者说目标是社会的,但是代价是个人的,代价是企业的。

这是最核心的不匹配。

可能是得有社会上的一套政策保障。比如说:通过保险能够让企业得到一定的补偿,使得我雇佣一个男性和雇佣一个生孩子的女性,我的成本差别是不大的。或者给我一定的激励机制。比如:如果我雇佣了一个生孩子的女性,在税收方面,我可以得到一定的激励。

再比如:北欧芬兰有一个做法,如果你生了孩子后,把孩子送到公立体系的教育机构,

你可以回去继续工作,公立体系的费用是很便宜的。但是,如果你选择,不把孩子送到公立体系的机构,你在家带孩子,那么政府会把你节约的这部分公立体系的资源,这部分成本,会选择直接支付给你。等于就是,你在家带孩子,其实是有家庭收入的。


景芳:国外的daycare,孩子从3个月或6个月就可以送去,所以国外很多职场女性,她就熬3个月,她把孩子一旦送到daycare,她还能够继续去上班。但是国内呢?幼儿园都是3岁以上,很多女性不得不在家待上3年。如果又生老二,她就又得待3年。女性就彻底与职业脱钩了。但在国内办社区的daycare,主管部门又有非常非常高的要求。普通社区你想开一个私人的daycare,根本达不到要求。


一诺:在美国,daycare从6个星期就开始了。daycare你在自己的家里就可以开。唯一的要求就是:一个大人不能看超过4个孩子。你只要有个客厅。当然对你的认证也有要求。但是相对很容易满足,按中国的标准来看是非常低的。社区里面某个邻居,大家没有什么品牌追求,自己小区里面,有谁家在做day care,一个人最多只能看4个孩子,然后,她再找两个帮手,就可以看12个孩子。她有拿证的。社会成本非常低廉。但是在中国,做学校,要求是非常非常高的。高到几乎所有人都无法达到要求。背后是什么原因呢?我觉得底层是信任。似乎我有一个很严苛的法律,特别高的条件,我就能代替信任。实际上,从社会角度,性价比及其不合适。最终花了大量的社会成本去制定法律,去执行,雇人执法,最后的结果就是把它关了。所以,你花了大量的成本做了无用功。


景芳:那么我们公司最近在做一个什么事情呢?我们公司现在基本上是远程办公为主。

这样,那些新妈妈全都可以在家办公。而且如果公司有个会,有新妈妈参与,我们会安排在她哄完孩子睡觉后那段时间开。因为你自己做过妈妈,你知道背奶生活是很痛苦的,当时每天上下班背奶,这种很艰难的日子,自己想一想,觉得当时是怎么熬过来的?女性能够多支持,帮助女性,尤其是女性的企业家,能够支持自己的女性员工,建立一个支持系统。因为有时候自己亲身回想,自己当时很艰难的度过,还是挺有感触的。所以现在还是希望能有更多的用人单位,更多的企业,能够多照顾一些新妈妈的工作和生活。只有有一个好的外部支持系统,女性成长才能成为可能。


景芳:各个发达国家的出生率都在下降。最核心的因素都是女性受教育水平不断提高。女性受教育水平越高,生育率越往下降。而且是不可逆转的。



结语

作为母亲和自己的人生不应该有矛盾和冲突。

作为母亲,不是毁灭我的人生,需要更多外部支持系统,支持女性的个人发展。支持女性的自我发展,女性的觉醒,追求女性自己的人生。

女性可以拥有:

我的人生,我的梦想,我的人生发展。我们每个人都有足够的权力去拥有丰富的人生。

那对你来说,一个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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