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齐乐山

他坐在沙发里,衣服上、手上、裤子上和脸上,干涸的血液将他包裹。他远远地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一丝悲伤。

我仿佛能听见他的声音透过这隔开天与地的十米传来,“活下去。”

我一动也不敢动,连目光也无法移开。那是我们最漫长的对视,是我看他的最后一眼。

他被破门而入的人带走,世界归于沉寂。

我沿着通风管道里的血迹小心翼翼地爬行,眼泪比我更先意识到,我失去了他。

他捏着我的手时留下来的温热却变得越来越滚烫。

父亲战死在两年前的今天,那个遥远的异国他乡。在知道背后的真相后,我决定复仇。他什么都没有问过我,却在我身边替我扫清了一切障碍。他说他答应过我的父亲要照顾我。

其实我早就不喜欢唱歌了,我讨厌舞台下一张张丑陋的嘴脸。我怀念的是站在窗边唱歌,他在窗外害羞得不敢抬头。他不知道,如果在仇恨和他的平安之间选,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让他平安。

那一天来得太快,我还没有来得及等到他的告白。他冲进门的那一刻,我知道我的世界崩塌了。

鲜红的血液疯狂地泼洒在空中,浓烈的血腥味令人作呕。可笑的是,那三个人毫无还手之力,却能害死那么多生命。

他浑身被血湿透,靠近我时突然又向后退了几步。这本应是我承受的,都沉甸甸地压在了他的肩上。我心疼到无以复加,抬起洁白的袖子替他擦掉了脸上的血污,又握住了他粘满鲜血的手,他的温度透过粘腻的血液传到我的掌心。

在那个密不透风的屋子里,我感到宿命的悲哀。仿佛我的一生,都在等待这次的盛放和衰败。


十八岁之前,我是养尊处优的小鸟,被保护在金丝笼里。十八岁之后,我变成夜莺,背负着仇恨,丑恶却仍然被他挡在世界之外。二十岁,我终于自由了,然而我又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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