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王朝一只老虎的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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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杰出的文学作品《水浒》中有一段脍炙人口的“武松打虎”的故事，话说武松打虎后被众猎户、“乡村上户”用乘凉轿抬着来到县衙门，知县看武松长相不凡，是个“大帅哥”，心中赞叹，真是一条好汉！就让他当厅把打虎的经过讲一遍，估计武松的口才还是可以的，他声绘色地、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效果很好，厅上厅下的人都惊呆了。“知县就厅上赐了几杯酒，将出上户凑的赏赐钱一千贯，给与武松。”据考证，这部小说写于元末明初，作者施耐庵明写大宋，实为讥讽当世（明初）之黑暗政治。时光荏苒，日月如梭，一百多年后，又一部杰出的作品横空出世，那就是兰陵笑笑生写的《金瓶梅》。一代伟人曾先后多次评价《金瓶梅》，他说：《金瓶梅》是《红楼梦》的祖宗，没有《金瓶梅》（作参考），（曹雪芹）就写不出《红楼梦》。《金瓶梅》明写宋王朝，实写明嘉靖年间的社会风俗，对历史研究、历史经济学研究有非常大的参考价值，1957年一代伟人给当时的省委书记人手一本，让他们好好学习。我想：兰陵笑笑生若泉下有知，怕肠子都悔青了。要知道这部在当时“不入流”的、带“黄色”的作品将流传千古，大概拼上性命也要署上名吧！扯远了，我这里还是讲一下《金瓶梅》中武松打虎后见知县的那幕场景：“武松到厅上下了轿，扛着大虫在厅前，知县看了武松这般模样，”男神啊，心中暗自称赞，真是一条好汉！便把武松唤上厅来，参见毕，将打虎首尾诉说一遍，两边官吏都惊呆了。“知县就厅上赐上几杯酒，将库中众土户出纳的赏钱三十两，就赐与武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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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武松受到知县接见的场景大同小异，不同的是赏赐的金额。《水浒》是一千贯，《金瓶梅》是三十两。吴闲云先生在《窥破金瓶》(民主与建设出版社)中作过考证：《水浒》中的赏钱“一千贯”，合现在的人民币100万，而《金瓶梅》的作者兰陵笑笑生很瞧不起这里的武松，把他塑造成一个有勇无谋的莽夫，相应的赏钱也变成“三十两”合现在的人民币六万元。那么事情就真的这么简单吗？我对大明王朝这只老虎的价格有不同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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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两部书的成书年代不同，计算价格不同。明代的白银以锭为主，就是俗称的元宝，大元宝是五十两一锭，普通小元宝是五两一锭。白银性软，使用时，拿钢剪或凿子凿下一块，用戥子来秤。我先解释一下《水浒》中一千贯的“贯”，明初因为新铸铜钱不多，商民不惯使用，在洪武八年乃制造纸币，名为“大明通行宝钞”，其价格为“一贯”、“五百文”、“四百文”、“三百文”、“二百文”、“一百文”六等，所定比值为：一贯等于铜钱一千文；等于白银一两；等于黄金四分之一两。不过纸纱发行后很快就贬值了。《水浒》中才会有武松把刚到手的一千贯全部分给众猎户，如果单从人性的角度来后，一个人把刚到手的足以改变命运的100万元人民币转手分给别人，除非这个武二郎真有点“二”。

《金瓶梅》的武松打虎一节，知县给的赏钱是三十两银子，而在《水浒传》的相关章节中，武松得到的赏钱是一千贯。且不说一千贯钞票值多少银子，从币制上就能印证出二者写作年代的不同，实际上与其他专家的考证相暗合，即《水浒传》是元末明初，而《金瓶梅》全用白银，明显是明朝中后期。

二、币制不同，缺少参照物，任何估价都只能契合历史，而不能做到准确。在当时因为特定的历史条件，除了米和住房对银价的考证参照物有限。我们看看当时的银价、米价。因为大米从明代到现代都是最基本的生活资料，虽然时代不同、技术不同、产量不同，但在社会生活中的地位没有改变，最能反映每一时代的物价指数，而米价的变动也最能影响其他产品的价格。明洪武年间，以宝钞一贯折米一石，到永乐元年（1403年）改为十贯折米一石，洪熙元年（1425年）加为二十五贯一石米，五十年间米价涨了二十五倍。而洪武九年钞一贯或银一两折米一石，到三十年白银一两可折米四石；钞票却要二贯五百文折米一石。到宣德八年（1433年），民间已不用钞，专用金银，白银一两值钞百贯，等于洪武九年的一百倍。英宗即位后（1436年），取消用银禁令，宝钞的购买力更是逐年下跌，到景泰三年（1452年），五百贯钞仅值银一两。到嘉靖四十五年（1566年），五千贯钞折银一两，宝钞实际上已没有任何意义。我是70年后，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算着数着，后来我晕了！终上所述，参照明末和当代米价，进行折算，银子价格应该在160-250元/两，取其中间值，银子的价值大约是人民币200元/两。所以，《水浒》中的一千贯也就值人民币20万元左右，可能不值这个价，更为甚者，还可能无法兑现。

再来看房价，第七十一回中，何千户要买夏提刑的住宅，所费1200两银子用24锭大元宝来付，也是这种50两的元宝，在当时算是豪宅。花子虚、李瓶儿住宅：这是花子虚在官司输过之后在狮子街灯市买的，“门面四间，到底三层，临街是楼；仪门内，两旁厢房，三间客坐，一间稍间；过道穿进去，第三层，三间卧房，一间厨房，这是闹市区很像样的房子，价值二百五十两银子，”相当于人民币5万元。常峙节住宅：两间两层，一间门面，一间客坐，一间床房，一间厨灶，要三十五两银子，合7000元。王六儿住宅：门面两间，到底四层，一层做客位，一层供养佛像祖先，一层做住房，一层做厨房，这是西门庆“包养”王六儿付出的代价，共花一百二十两银子，合24000元。但如果放到当代，这点钱恐怕很难买到二线城市的一些豪宅的厕所。对比起这只老虎的价格让人又糊涂起来了，参照明后期房价《金瓶梅》中的这只老虎要三十两，挺值钱的！并不比《水浒》中“一千贯”老虎少。武松怎么舍得分给众猎户呢？

三、两只老虎承载着丰富的信息。《水浒》和《金瓶梅》这两本书很不得了，人们说《水浒》是“爹”，《金瓶梅》是“娘”，还生下“女儿”《红楼梦》。这两本书可以对照历史书来读，光这只老虎就透露出很多正史中无法查询到的信息：一是当时人口增长过快，与动物争夺生存空间，加速了对动物栖息地侵蚀，老虎被逼才闯入人类的生存环境；二是从这只老虎的威猛程度来看，肯定是东北虎，一只生活在寒冷的西伯利亚的老虎流窜到山东，说明山东也很寒冷了，“小冰河期”从明初就已经开始了；三是据说因为美洲被欧洲殖民者征服，出产大量的白银，在与明王朝的茶、丝绸贸易中大量流入中国，造成白银贬值，明末的一两白银据说相当于人民币60元/两。明王朝的税是折成白银上缴的，于是造成政府财政危机，终于成为明王朝崩溃的原因之一。当然，几件事正在悄悄发生，就像绞索一样，套住了明王朝的脖子，只是统治者毫无查觉。明王明的崩溃已经是《金瓶梅》诞生约半个世纪之后的事情了，“西门庆”们还可继续“醉生梦死、腐化堕落”很长一段时间。

（参考资料：台湾陈致平《中华通史》之《明史》；明兰陵笑笑生《金瓶梅》；明施耐庵《水浒》；台湾柏杨《中国人史纲》；吴闲云《窥破金瓶》等，图片来自网络，文/史泰虎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