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走后,我代替了她的工作,正式开始参加《英雄岁月》的剧本会。
没过多少天,老板就通知我去开会。
开会地点位于帝都一处比较私密的酒店式公寓,老板直接用他的宝马车载我过去,下车之后,老板把他的公文包往我手里一塞:“出去是你拿包不是我拿包。”
我一头雾水,但也没吭声,还是把包拎在手上。
随行的人里有公司的赵姐和孔哥,他们俩年纪比较大,专门给编剧导演和其他顾问等人端茶倒水,至于他们平时的工作,我一直觉得比较奇怪。
赵姐好像负责公司里的桌椅板凳等物什的摆放,以及厕纸和水电费等的用度,孔哥帮助修理公司的各种物件,小至录音笔大到空调,有时候还去老板家帮他喂猫或者抬桌子。
赵姐和孔哥只上半天班,每天拎着午饭过来直接开吃,吃完了如果没事干俩人就能百无聊赖地坐一下午,看剧喝茶好不快活。但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你不能得罪那些在公司里看起来年纪比较大的人,说不定人家有背景,你得罪不起。
我战战兢兢地进了会议室的门,会议室被分成两部分,第一部分是真皮沙发区,第二部分是硬桌区,我做为会议记录人员,自然坐在硬桌区等着会议开始。
我放下电脑之后,不一会儿来了三个年轻人,分别是导演助理、编剧助理、还有一个顾问助理。
这三个人坐下之后都不怎么说话,会议室里的气氛暂时比较压抑。
突然听见孔哥喊了一声:“主创们来了。”
其他三个助理突然站起来开始鼓掌,我转头一看老板也在鼓掌,并且正往我这边瞅,迫于压力我也一样跟着站起来鼓掌。
导演、编剧和顾问进来在沙发上就座后,我趁着他们闲聊的时间,偷偷查了查他们的百科。
导演是李永和,四十多岁,有一部大型古装剧去年热播,还得了某大型奖提名。听说是老板花重金请过来的。
编剧是张万里,五十多岁,即将有作品在某卫视播出,往期作品虽然有,但是豆瓣上评分的人太少,没法了解的太清楚。
文学顾问郑小波,三十来岁,著名高校中文系毕业,出过不少书,专门负责为这部电视剧提供相关背景资料。
这都是大咖啊,难怪老板平时看起来不怎么工作,原来是班底这么豪华,自己压根就不用担心。
整场会议开下来,我对他们也有了一些了解。
导演确实是业内难得的好导演,成绩是毋庸置疑的。郑小波老师是个知识百科,只要是电视剧涉及的年代知识,他都能给出十分完善的参考资料。而编剧张万里在看了郑小波的资料之后不停地强调:“这些资料没办法生搬硬套,要从戏剧的角度去考虑。”好几次惹得郑小波黑脸,并当众蔑视郑小波提出的关于戏剧创作的任何观点。
大家都觉得胜券在握,老板更是情绪激昂地表示要做一部爆款,要打败市面上百分之99%的电视剧,让观众知道影视行业还是有在认真做事的人的。
但我总觉得哪里有问题,虽然事情不是绝对的,但很少有哪一部爆款出自这部电视剧所属的题材,主创人员的狂妄自大也藏着不小的隐忧,如果这个编剧真有实力那还好说,如果只是个口若悬河的空架子,那基本上就凉了。
但大佬们的狂欢哪里轮的上我这种小辈说话,我虽然对此事表示怀疑,但到底也不关我事,说句难听话,老板既然觉得我没经验,我也没必要对他的项目指手画脚。
花花离职后,我原本以为难搞的人已经解决了,直到我有天下班时在电梯里碰见一个快递小哥,他对我说:“美女,下班了啊。”
我有点诧异,原来是经常到我们公司收发快递的那个小哥。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正要走,他来了一句:“最近怎么没有你的件了?”
有的快递员确实非常辛苦,需要和各个公司的人搞好关系扩大自己的业务范围,我随意说了一句:“哦,那下次就找你寄快递。”
他很高兴的样子:“别老是在公司一个人坐着不说话嘛。”
我觉得他热情的过分了,但也许有些人就是天生自来熟,前段时间因为花花的事我确实经常一个人坐着想事情,可能被别人看出来有心事了,我就对他随意地点了点头。
我出了电梯往大楼外走去,突然觉得身边有人,一看还是那个快递小哥,他露出油腻的笑容指着地铁:“美女,你是不是坐11号线啊。”
我有点反感,但又想到可能是他也正巧下班,但也长了个心眼:“不是每天都坐那趟地铁的。”见他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我又说:“你还不走吗?”
快递小哥才反应过来似的:“哦哦,这就走,这就走。”
我拔腿就走,走的飞快,走了一阵子想回头看看什么情况,那个快递小哥竟然还站在原地看我,距离太远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我倒不是很害怕,只觉得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次日来上班,我问刘越平时都有哪些快递员来收件,刘越指了指平时用的快递单子,跟我说那上面都记着各个快递员的电话。那个快递员我们平时都喊他小王,正好上面有个名字姓王的X通快递员,我猜应该就是他了,不管怎么样,先把电话记下来再说。
第二天我来公司的时候,柳曼和另外一个员工小何已经到了,我站在公司门外输密码,听见里面传来小王和小何说说笑笑的声音,柳曼坐在一边,见我进来,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小王,有点为难的样子。
小王见我进来,不住地拿余光瞟我,但他现在正跟小何聊的开心不好抽身,柳曼抓住机会,一把把我拉到财务办公室:“小光,这个人刚刚跟我们以联系客户的名义要你的手机号码,但是我们都说不知道。”
我:“变态啊,干嘛要我号码啊?”
柳曼:“我不知道啊,我感觉他是不是不怀好意啊。”
我:“没事没事,这么多人,能怎么样,回头我跟刘越说一下,让她也注意点,你没事也别去招惹他。”
柳曼:“我这段时间每次看他来都感觉怪怪的,他经常看你。”
我看了看小何:“小何倒是跟他关系挺好的。”
柳曼:“嗨,小何虽然是女孩儿,但长得不像女生嘛,他当然无所谓了。你要是不行就跟刘越说,看看公司能不能不要再用这个快递了。”
我:“没事,没事,多谢。”
柳曼回去工作之后,我见刘越来了,她今天新烫了一头波浪卷,我上前跟她客套:“刘越来了啊,今天真好看。”
刘越非常高兴:“哦,谢谢啊。”
我:“那个,等下跟你说件事啊。”
刘越:“怎么了?”
我:“我觉得那个快递员小王有点问题。”
刘越:“是X通的那个经常来的小孩儿?”
我:“他就是,他就是……嗨,反正他有时候开玩笑的尺度太大了吧,围着我们公司的女孩儿转,不太好吧。”
刘越想了两秒:“哦他一直都是那样的吧,跟我们都说说笑笑的,没事儿,他人就那样,你甭理他。”
我听了也不好再说什么,上班途中老板来了,要我们帮他寄几包雪茄。
老板:“小刘,帮我寄个快递。”
我:“她不是帮您去银行办事了吗?”
老板:“那你帮我寄一下呗。”
我不太情愿地接过老板的快递,老板又对我说:“你拿个透明胶,包严实点。”
我翻箱倒柜地找出了一个透明胶当着他的面打包快递,却看见桌子上放着另外一个快递,上面写着一个我不认识的收件人“盛红”,老板见怪不怪地把这个写着“盛红”的快递拿走了。
老板:“你先别那样直接用胶带粘上去,你得先把里面的雪茄捋整齐,你别把我雪茄给弄坏了啊。”
我有点不耐烦,但还是耐着性子给他打包快递。
老板:“我就说你脑袋木吧,你怎么不知道提前叫个快递来?”
我:“哦哦,那我现在就去。”
老板:“小光啊,你这方面的能力要提升啊。“
我:“哦哦好的。“
老板:“我说什么,你都要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我:“好的。”
我用公司座机给小王打电话,他听见是我的声音,语调一下子变得奇怪起来:“哎呀,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
听着这话,我像喝了两斤油一样恶心。
老板见我迟疑了一会儿,有点不满意:“干嘛呀,磨磨唧唧的。”
我捂住话筒跟老板说:“要不然我们换个快递好了。”
老板:“不行,这个便宜,你能不能多为公司着想,我一天到晚的开支多大呀。”
此时我却想起老板办公室里成堆的雪茄和香槟,身上不重样的限定款,以及隔三差五就出国玩晒出的照片,隐隐觉得开支大好像不关我这个员工的事。
刘越在一边说:“你寄普通快递就行,这不是什么重要的快递,没必要寄那么贵的,你怎么连这点事也搞不明白?”
我:“那好吧。”心里想着等下小王上来我就赶紧把东西给他就完事。
小王一到公司,我脸上立刻摆出六亲不认的表情,他居然还来劲了:“别一天到晚板着脸,笑一个啊。”
我看了看刘越和老板,两位都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老板更是接下了这句话茬:“你平时就该多笑一笑,别那么严肃。”
我把小王手里输入地址的仪器抢过来,迅速输入了公司的地址和老板电话,把老板的快递往他手里一塞打算赶紧了结这件事,但小王又借机问了好几个问题,比如你们公司可不可以随时来取件,什么时候下班,等等用意非常明显的问题,最后好不容易把快递贴完运单条,他又猛地凑过来:“美女,你是不是叫小光啊,下班我们还一起走啊。”
闻着这扑面而来的口臭,我百分百确定这人就是个自以为很有魅力想泡妹子的脑残。我倒希望真的是我太敏感,要么就是有被害妄想症,但我宁可自己敏感一些,也不愿意让不好的事情在自己身上发生。
寄完这个快递,我转身就去找了柳曼,此时她正对着电脑敲一个合同,她见我来了,就给我搬出一把椅子:“你先坐会儿,老板的老婆让我帮他改个合同。”
我:“他老婆又不是这个公司的人,找你干嘛?”
柳曼:“他老婆就是咱们公司那个你从来没见过的发行总监盛红啊。”
我:“哦,是她啊,我就说怎么总是看见她的快递寄到我们公司呢。”
柳曼:“别提了,他老婆事真多,而且找我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就差去他家给他夫妇俩当保姆了。”
我:“那个快递员,真的特别恶心。”接着我就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
柳曼歪着脑袋想了想:“投诉吧。”
我:“也行,我想想吧。”
后面几天小王都没再来公司,本来想尽快投诉,但想着这不过是件小事,去投诉显得我太矫情了。
但我突然发现我在某宝上买的快递有很长时间都没收到,我查物流信息,显示的都已经签收到物业的某个存放点,但是打最后签收地址提供的号码却一直打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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