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我的父母,我的家!》35:在奶奶家的日子

现在这个点回老家,不但是难题而且是大大的难题,就是没有车。

看着哭的伤心的建军,在看看一旁站着的长霞,朱叔叔心疼孩子,想了半天又无招。他急的背着手在院内和屋内来来回回的走,不知是热的还是急的,他的额头上渗出一颗颗汗珠。

秦姨走到丈夫身边说:“我记得小张说过,她有一个三妹在小胡公社邮政局上班,离我们这有三十里路,不如你打个电话问问王科长,是的可以送到那里。”秦的丈夫说:“送到那也没有车啊。”秦说:“你骑自行车送啊。”秦的丈夫才如梦初醒,甩着两只手快速的向办公室走去。

秦姨见丈夫去打电话,就对建军说:“小朋友要听话,叔叔会带你去找妈妈的。说着又找来毛巾,给建军擦着脸上的泪水和鼻涕。”

朱带回来的消息:他把孩子送到小胡公社,老家去人到小胡公社邮政局接孩子回老家。交通的不变阻碍了多少人的出行,很多人一辈子都没离开过家乡,是贫穷限制了他们的思维和脚步。

当朱叔叔用自行车把长霞送到时,长霞的堂姐长云也到了邮政局。告别了陌生的三姨,长霞建军上了堂姐的平板车。长霞和建军躺在硬棒棒的板车上,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着堂姐的问话。

从小胡公社到老家有十多里路,长霞又一次走在回老家的路上,傍晚的夏日,路两边的树上少了蝉鸣,多了一丝的清凉,土路上平板车发出咯吱咯吱声,路两边的庄稼、河流、田埂、村子被渐渐的甩在了身后。天色越来越暗,远处的树和房子都被黑暗笼罩着,周围静的让人窒息。

长云心中不免害怕起来,于是对长霞说:“小妹你别睡,和姐姐说说话。”长霞一路也非常累,现在又是躺在平板车上,困意阵阵向她袭,堂姐是大人就是救星,她小孩子那里能体谅堂姐的害怕。无助的堂姐也只能用歌声、排解害怕壮壮胆子,夜幕中的田原就响起了: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一个毛泽东。他为人民谋幸福,呼儿嗨哟,他是人民大救星。毛主席,爱人民,他是我们的带路人,为了建设新中国。呼儿嗨哟,领导我们向前进。共产党,像太阳,照到哪里哪里亮,哪里有了共产党。呼儿嗨哟,哪里人民得解放。

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

。雨露滋润禾苗壮,干革命靠得是毛泽东思想,鱼儿离不开水呀,瓜儿离不开秧,革命群众离不开共产党,毛泽东思想是不落的太阳。

一首唱完她就接着唱另一首,会的她就唱完,不会的她就哼哼

车上的建军睡的更熟,偶尔还会有委屈的抽啼。不知长云唱了多久,终于离村子越来越近了,在无尽的黑夜里她的心有了盼望,整个人也轻松了很多。

到了家早是点灯时间,奶奶的小屋里灯光昏暗,大伯母、堂哥、堂弟都在小屋里等候,昏暗的灯光照在他们黑色的脸上。听到门口有动静,他们相继出门来到了外面,有人在看;有人来到板车前;有人问长云路上的事;有人在和长霞打招呼;七嘴八舌的说着:到家了,到家就好。不知是谁把长霞和建军抱了下来。睡梦中的长霞一边嗯嗯的答话,一边站那揉着眼定神。见到家了心中很是踏实,有一种回家的安全感。

建军是第一次回来,到了一个陌生环境,看到这么多陌生人,从抱他的堂哥手中挣脱,直奔长霞而来紧紧的抱着姐姐,也许是建军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或是见到陌生人有点害怕,他乖乖的依着长霞。

长霞坐到床边,把弟弟抱在怀里,他用眼睛打亮着这里的一切,不知是看见床,想起妈妈搂她睡觉。还是被房间里人吓着了,就听:“哇。”的一声,建军哭了,他哭的声音很大,嘴里还不停的喊着:“我要妈妈,我要妈妈。”他哭的很惨很凶、歇斯底里、还不停的打长霞。

堂姐见状就从长霞怀中抱过建军,建军在堂姐怀中哭的更凶,劳累一天的长霞见弟弟哭,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也跟着哭。一时还多出了一些抽啼声,那是长霞建军的哭声影响了身边的人,她们有人在抹泪,就这样俩个孩子在哭着哭着就累了,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长霞把裤子口袋的线拆掉,从里边掏出一个手帕打开,拿出二十元钱和三十斤粮票,走到奶奶身边说:“奶奶,这是我妈带给你的钱和粮票,十元是你的生活费,十元是我和弟弟的生活费。”

农村的生活无法和城市相比,长霞又回到了点煤油灯的时代,而且奶奶对她并不关心,只关心建军。

回老家的一年中,长霞是自由的,她无忧无虑、无拘无束,除了上学一切事情都无人管,包括吃饭穿衣这样的日常生活。

夏日的一天,雷雨交加,在奶奶新搬的家中,四处无住户,只有奶奶家的两间新房、孤零零的坐落在村外的荒野中。邻睡前奶奶发现猪圈里的猪,不知什么时候不在了。建军已经睡着,长霞在睡上正准备睡觉。只是因为雨下的大,雷声太响,她害怕无法入睡,躺床上缩成一团,听着外面的风声雨声雷声。

奶奶声音响起:“你在家看着弟弟,我去街里喊人找猪,猪不见了。”

长霞回:“我害怕。”奶奶回:“不用怕,我把门锁上。”说着拿上雨具就出门,长霞听见了锁门声,奶奶的脚步声消失在黑夜里。一道闪电划破了天空,刺眼的白光从窗户、门缝射进房间,长霞吓的快速把头缩进被毯子里。哆哆嗦嗦的刚要把头顶的毯子拉紧,只听咔嚓一声,一个响雷在房顶炸开。接着雨下的更大,雨点打在窗户的玻璃上、就如打在长霞的身上,她的心收的更紧,紧的让她无法喘息。

又一阵狂风咆哮着,路边大树被吹的弯下了枝头,门被狂风吹的吱吱作响,这尖利响声好象要划破长霞的耳膜。她不由得想起了母亲,想起了弟妹,想起了那个温暖的家。更是想起母亲的话:“不要怕,有你爸在呢。”长霞忘记了害怕,在毯子里抽啼着。奶奶什么时候回来她也不知道,小孩子的害怕已经被困虫打败。

一年很快就过去,长霞在农村考上了初中,这是她最正式的一次考试。各个村的小学毕业班都到公社的中学进行统考,四比一录取,在回县城的家里,长霞带给父母一张录取通知书。

回城前长霞带着感激的心情,来到了三娘家。走在路上长霞想起了三娘对她说的话:“大侄女,看看你的棉裤,短的脚脖子全都露在外面,等到下雪了还不把脚脖子冻坏了?”她说这话时语气中带着许多的关爱,目光慈祥的看看长霞脸,又看看长霞的棉裤。

接着又说:“这孩子没人疼啊,你和你妈说寄点布票来,三娘替你做棉裤。”七十年代实行的是计划经济,什么都要票,没有票什么都买不到。长霞拿到了布票,三娘给她做了一件蓝布棉裤,因为没有布做里子,只能用纱布做里子,长霞下雪天穿上了新里、新面、新棉花的三新棉裤。

“乖乖,你来了。”问话声打断了长霞的回忆,长霞见大娘在笑咪咪的问她。大娘的个子比三娘高,皮肤也比三娘白,模样也比三娘好看。大娘依在门边,穿着一件蓝布中式上衣,乌黑的头发在脑后挽起一个大大的九,双手总是抄在袖笼里,显的她很传统、热情、端庄大方。她的嘴巴比谁都甜,见到孩子都是乖乖肉的叫着,起先长霞也很喜欢大娘,时间长了长霞就不太喜欢大娘,因为她们总是到奶奶家吃饭,奶奶的偏心让长霞对大娘家另有看法。

一天奶奶拿出白面对长霞和建军说:“今天奶奶做面须给你俩个解解馋。”长霞听说晚饭吃面须非开心,带弟弟在院内玩。奶奶开始生火,从大桌上的猪油罐子中瓦了点油放入热锅内,把切好的葱姜放入锅内,葱姜在热油中吱吱作响,有的还被油炸的蹦了起来。奶奶用铁勺在锅里翻了翻,只听铁勺碰铁锅的声音响起。奶奶放下手中的勺子,走向外面水缸一手掀起缸盖,一手拿着水瓢,当一瓢冷水倒入热锅,就听着哧溜一声热气腾空而起,带着葱姜和油的香味,离开锅口散发向上,在厨房上空盘旋漂出来去。

奶奶加好水盖好锅盖,又往灶台里添柴草,不一会香喷喷的面须就做好了。揭开锅盖不但味香,颜色也很诱人,碧绿的青菜、红色的西红柿、黄色的鸡蛋花点缀在白色的面须里,让人迫不及待、馋涎欲滴。

也许是香味漂到了大娘家,大娘大爷首先来到了奶奶家,他们坐在院子里面带笑意的谈论着,长霞建军就如是空气一般。当奶奶喊长霞吃饭时,大娘大爷已经吃了,黑色饭碗端在他俩手里,脸上有因食物的美味、而流露出的快乐和满足。

长霞心中並不高兴,她们经常来吃饭,让长霞觉得有点烦。她一语不发,就想着吃完了再装一碗。

这时有人走进院子,奶奶伸头一看说:“来了,还没吃饭吧,锅里还有自己拿碗装。”长霞一听不用看就知道是堂哥堂姐来了。

就听堂哥说:“是的,回家见家中没人,就到你这来了。俺奶你弄什么好吃的,这么香?”说着他走进了厨房。大娘接着堂哥的话说:“我们来看看你奶,正好碰上饭口,你奶就留我们吃饭了。”长霞听着心中暗想,你们就是赶着吃饭时才来的。

大娘话音刚落,堂哥已经端着碗放在外面磨盘上,正在找板凳。长霞气呼呼的吃完,正要去装第二碗时,和端着碗从厨房出来的堂姐碰个对面,长霞在心里说了声“讨厌”,直接走进厨房。当她揭开锅盖时,顿时暴发了心中的不满,一场争吵随之而来。

你可能感兴趣的:(【连载】《我的父母,我的家!》35:在奶奶家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