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时分,泪无痕

出场,我和妞爸在老房子,带着两个孩子,吵吵闹闹。来了几个小孩,小孩们开始抢玩具,特别是那个粉色麦克风(不久前老大参加活动南科大艺术中心老师送的)。

接着,大人们开始忙着伯父家的搬家仪式,煮面条等等,围在一起,奶奶说:你可以跟着一起去。他们没叫你吗?我说:有啊,但我不去,新房子那么小,去很多人没地方站了。然后我一个人使劲哭,不是那种嚎啕大哭,而是泪往心里流的哭,不怎么发出声音,但越哭越伤心,伤心的把自己哭醒了。

我才知道我做了离奇的梦,人物,时间,物品都是错乱的,搬家也是没那个仪式的。梦醒时分,天已经亮了,枕头上没有眼泪,我是被梦里哭的眼泪被呛了一下醒的。妞爸和我家老房子是无缘的,虽然房子还在,但是我初中的时候就搬家离开那里了,所以我哭什么呢?

小时候我家和伯父家是住在一起的,分别住在老房子的各一半,那会还是父母结婚前后盖的新房子,潮汕那种老房子中间有个公共客厅,两边是东厢房和西厢房,也就是两个主卧,向南延伸出格仔(也就是四个门的小房间)和花厅,形成一个半包围结构,中间是天井,我们小孩的主要活动场所,甚至是夏天吃饭的地方。

大姐家应该是我四五岁左右时候搬家,伯父在镇上开店很繁忙,他们住店里更方便。我跟他家老二同龄(应该叫二姐,但是我们都叫她阿妮),本来一起上幼儿园的,但是幼儿园总有人欺负我,踢我的小椅子,搞小动作,所以她们家一搬走,我都不敢去上幼儿园了,只好在家呆到上小学。

和大姐家同住的那短短几年,经常在天井一起玩,有一次,看客厅摆着两辆大人的自行车,车架像现在电动车医院后轮离地,所以我和阿妮各踩着一辆玩,前轮不动,后轮飞转,玩得正起劲时两个车倒了,阿妮跳开了,我被压在两个车下面,鼻子哗哗流血,伯母闻声跑过来,用凉凉的井水滴进鼻孔给我止血,那会都是这样的处理方式。还有大一点的时候,跟着大姐和她的同学屁股后面,玩那个小竹子和一种小果子做的子弹枪,我有一次被“子弹”打到喉咙特别痛,也不敢说,继续跟着玩。有时候伯母煮的丰盛一点,还叫我们小孩一起过去吃饭。

她们搬家那会我虽然有点不开心,觉得少了玩伴,但,时隔30多年,我才知道自己其实这么伤心难过,追根溯源我想明白为什么了。我是我家里的老大,我是其实很希望有人罩着我的,有个大哥哥或者大姐姐,我骨子里不想什么都自己扛,但是没有,大姐她们离得太远了。人都是在不得已的时候逼自己成长的,大姐家搬走,我就是家里的大姐了。

大姐搬家后我们还上同一个小学和初中,经常能碰到,但是我和阿妮总是不同班。后来高中寄宿,和大姐住同一栋宿舍,我最喜欢去她宿舍写作业,毕业时她还把伯父做的一个木板小书柜送给我,当我小床上的写字桌。要是在饭堂碰到,她会把蛋黄给我,感受被照顾的感觉是很好的。

时间会磨灭很多东西,但是梦里经常会提醒我们,生活忙忙碌碌什么最重要?亲情应该是陪伴一生的东西,多么希望能有一大家子人一起生活的那种老场面啊,现在的家庭都是小规模化的,现在物质丰富了,但小孩心灵比我们那会孤独了。

人类的繁衍生存,大家庭裂变成小家庭,小家庭慢慢长大,又再裂变,随着经济发展,交通发达,我们离开老家,走的越来越远,回过头来看,有时候是一种遗憾。文明如果能在较小范围里发展,亲情和友情能交融,情谊能发酵的更深,以不至于时隔两三代人,就已经像陌生人了。幸好现在通讯也发达,还是能常常联系的,一切向前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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