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和我爸的爱情故事

我妈说,媒人给她介绍我爸的时候,她一眼就看上了。因为那时候我爸长的清秀啊,说话从不大声,身材瘦削,挺安静的样子。

确定关系后,他们逛的第一个景点就是大雁塔,门票好像才一毛五。有时候我跟我妈开玩笑说,你比我强啊,我还没上过大雁塔呢。

我妈说,那时候的大雁塔哪是什么景点啊,周围都是农田,根本不敢想现在大雁塔周围改造的那么好看。可是那个带她第一次上大雁塔也是至今唯一一次去的人,离开她就要快二十年了。

有时候想想,时间可是真够快的。好像昨天刚嫁过来,今天已经是满脸皱纹的老妇一个。

在我的印象中,我爸是那种说话特别轻声,从不跟人有争执矛盾的人。我妈说,才不是呢。她刚嫁过来那阵,我爸家靠东三间土屋,我奶奶一间,她跟我爸一间,中间是堂屋。

爸爸给她说房子是刚盖的,屋顶不会漏雨的。但是没几天,生产大队的人上门让我爸还账,盖房子是从大队里借的钱。我爸说没钱,缓一阵,人家不答应,说是要扒房顶。我爸脖子一梗,说要扒你就扒。说着还给人把梯子拿过来靠墙一放,继续说反正没钱你看着办。

大队的人一看我爸这种态度,直接就爬上梯子准备扒房顶,我妈赶紧拦住,哀求着说再给宽限几天,她给还。大队的人这才罢休,说是过几天他们再来。

第二天,我妈就跟着我爸去了砖厂,一干就是快二十年。他们干的是砖厂最累的活,就是把烧好的砖从窑洞里用小车子拉出来,一车不超过300块砖。

这个是最受罪的,因为装车的是他们,卸车的是他们,一个窑洞有6000多块砖,我爸我妈基本上就是一天干完。干的越多,挣的越多,我记得小时候我爸每天回来都是要记账的,到了月底跟砖厂老板对账。

通常是他们一边装车一边还要把没有熄灭的火渣子用手拨拉掉,一不小心那些渣子掉到身上,衣服可能就会被烫个洞,皮肤也会被烫到。冬天的时候,穿一件单衣在里边装车,装满车拉出窑洞的一瞬间,北风裹着雪花就打在脸上,冷热没有过度。夏天的时候,里边更热,那时候我给我爸妈送饭,现在窑洞门口,就能感觉到里边的热气直冲面门,似乎要将人燃烧一样。

但就是这样,我妈承担了大部分劳动,因为我爸人瘦,身体不好。他们上下班都是骑一辆自行车,人家都是男的带着女的,我们家是我妈骑车我爸坐后边。我妈还一边骑一边跟我爸说着话,说今天出了多少砖,能挣多少钱,说麦子快熟了,那天去早点把麦子割了。

我妈说她在我妈家站稳脚跟并且成为顶梁柱是因为“一战成名”。

我们家前边那家,在我从小的记忆中,我们两家水火不相容,从来不说话。我妈说她刚嫁进来的时候,我们家是我爸爸从不跟人吵架更别说打架了,我奶奶我姑姑也都是那种从不大声说话的人。前边那家的媳妇,强悍的跟个男人一样,抽烟喝酒从不断,把她家后墙那,也就是我家门口,她种着菜种着树,然后一点一点的侵占,认为我们家没人敢动她。

我妈说她那时候个子低,人也瘦,那女人指着她鼻子骂她,说“你能把我咋滴”,一边骂一边对我妈推推搡搡,她认为我妈跟我爸一样,不敢动手。

结果我妈还真跟她干起来,农村妇女打架无非就是你拽我头发我抓你脸,但我妈不是。我妈说她直接拿了一把菜刀出来朝那女人就砍,就这一下,把那人吓住了。我妈说,今天我就把这条命放着,看你怎么欺负人。

从那以后,那人再也没有在我家门口跳着骂了,给别人说是我奶奶我爸好欺负,但我妈是不要命的,惹不起。

就跟能拿命跟人干仗一样,我妈也是一点一点用她那小个子把我们家撑起来。我妈用了近十年时间,我上小学四五年纪的时候,我妈将那三间修补又修补的土屋推掉,盖了三间平房。又过了三年,我妈给上面加盖了一层,从此我们家也是有两层楼的人家。

我爸的生日,我妈记的比谁都牢,总是提前张罗。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我妈就专门煮个鸡蛋给我爸,条件稍微好一点的时候,知道我爸喜欢吃米饭,在那天她就专门做米饭,再炒上几个菜。那一顿饭总是我们家一年当中除了春节最丰盛的一餐了。

我爸生病走了以后,我妈就一个人撑起我们家。她给我奶奶养老,送走我奶奶。让我和弟弟没有一个人辍学,让我上了大学,给我弟弟装修了房子娶了媳妇,现在的生活也算是安稳。

很多时候,我妈总是再说,如果我爸还活着,可能还能听到大孙子叫他爷爷。

每年我妈给我爸去烧纸钱的时候,都要在我爸坟前絮絮叨叨说很多。说家里的变化,说我们的工作和家庭,说认识的那些人,最后临了说一句“自己在那边好好的,等着我,总有一天我会去找你的。”

我们总是追求所谓的爱情,可是没有一个人能说的清爱情到底是什么。如果爱情是让一个女人从嫁进那个家的那一刻起,就撑了那个家一辈子,你觉得是爱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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