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沉(2月10日)

        2月10日,星期一

        昨迟睡,夜不能寐。仲凯给我发来所写一组八首诗。其中两首涉及口罩,一首《用爱抓起来》,“把不戴口罩的人/都抓起来”,惊人之句,后有“用爱抓起来”之解。上午见一视频,河南新郑一医院副院长回家途中过卡点拒绝戴口罩,她意志坚决,连说16次“我不戴”。几天来类似视频不少,天津也有,已成集锦。但是这位医院领导不知为何如此,因权力傲慢乎?

      今晏起。上午给某刊物投稿,即诗草木稿也。此稿断断续续,因为春节及疫情缘故,居然拨冗写完,疫情交织在侧!真可感矣。午间稍睡。此后写2月份活动党日材料,约一千五百字。下午两点,如期在群里交了。这就是一次线上的党日活动,特殊时期,特殊办法。

      下午,勇则来信告我一邮箱。又说,可以写一个恩施与天津的话题,抢先来一篇,并提醒我可写樊增祥。我这才知道天津对口帮扶对象改成了恩施,前几天看报道还是神农架,现在那里已属河北。勇则乃是高手,无偿提供思路和线索,他已下到社区,自己没有闲情,让我来写,说没准能献浅,玩笑玩笑。然而我对于恩施毫无了解,也无先拔头筹的念头。樊增祥诗人,此公与沽上有何交集,是否有过踪迹存留,亦并不知情。我虽未下社区,但此时似也无此闲情。当然当然,勇则建议也对,既然想当秀才,就得有秀才本事。

      今天是传说中的北京、上海上班的日子,之前说是3号,已推迟了一周。但不知道具体情况怎样,北京街头景象如何。全社会总体恢复秩序,才算是真正复工。天津没有类似通知,但很多基层干部自春节假期即未休息。据我推想,现在都去上班,似觉不太可能。

      晚收到浦发银行短信,说我还款逾期,我从不逾期,且真切记得已还款,不由一怒,拨打客服电话,一遍一遍摁数字,循环往复,接到人工,好久无人接听,终于有人接了,却告诉我应该打另一个电话。再拨,又循环一遍。无力,说不明白,愤怒不已又无济于事。不知现在银行上班了么?若是能上班,明天对着的也是一张口罩,能说清否?

      今日新闻报道,昨新增3例,都是宝坻的。昨夜天津第五批医疗队支援湖北,又去一批,计三百多人,一个营的兵力。

      据悉今天新任馆长阎峰到位,居然如此时候,军中无将,帐下无兵。晚上小吉发馆工会让转发的市总工会要求,收集本单位在防疫工作中的好做法,人和事,要图文发送。白天李姐发一有关社区困难问题通知云云,并说党员同志要按照馆领导要求,在做好防护的前提下,积极为社区做贡献。这是嘛意思,我们也要下去吗?

      跋

      此为我《下沉》日记之始。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是天津市一万三千多名下沉干部当中的一员,我此时所留下的文字,虽然只是万分之一,但我岂不正是倾吐于万一,纪录于万一?

      多年以来,我顶着一个“作家”的头衔,然而作品寥寥。我牢牢记着鲁迅“不做空头的文学家或美术家”的箴言,不写矫揉造作、岁月静好的无聊文章。但是当此全国疫情之际,有钱者捐钱,有力者出力,我虽不才,尚可以笔墨留痕,略献微薄。尤其同胞患病罹难,人民徘徊生死,此间种种感人肺腑、件件催人心肝,焉能无动于衷!

      我是退伍老兵,曾从军于和平年代,享军龄一十三载,却未经历战争,即使参加演习,也没亲临一线。疫情如同战场,社区即为前沿,我以越不惑之年,站于门前充当一卒,守护百姓安全,亦聊补青春遗憾。一日之内,身体力行地下沉,又身体力行地纪录《下沉》,我所思者,我所见者,有感而发,集腋成裘,接续成章,自忖记之并不枯燥。在平凡岗位,做平凡诉说,这里委实没有气壮山河的事迹,没有扣人心弦的情节,没有精彩跌出的悬念,却也可歌可泣。

      我将不揣简陋,将我私人日记呈现于公众。日记乃纯粹个体记忆,但是它又从属于时代整体,能见微而知著。大河奔流,不弃涓细。《下沉》日记只摘录下沉和战疫情形,无关多余者不涉,忠实纪录,原汁原味,不加一枝一叶,不做文学粉饰,至多只将匆忙潦草处稍作润色,使得文从字顺而已。为保持日记原貌,并使读者能够明白日记内容,我将在每篇日记之后做一题跋,起到注释、补充作用,但绝不喧宾夺主,只求适当。日记中若遇专有名词、天津方言等情,均将特别指出。日记中每个人物原始称呼不变,如需要做出解释者均会做出解释。

      仲凯,即杨仲凯,天津君辉律师事务所主任,天津河北区作家协会主席,我的孪生兄弟。

      勇则,即王勇则,天津市河北区网络信息办公室副主任,天津文史学者。

      小吉,即吉朋辉,我的同事,天津市档案馆编辑研究部干部、工会小组长。

      李姐,是我的领导和同事,天津市档案馆编辑研究部党支部书记、现主持工作的副处长。李姐因是我的直接领导,在我的日记中出现频率比较高。李姐此日在编研部群所发通知的是《我市街道社区防疫工作面临的困难问题》。

      日记中所提到历史人物樊增祥,湖北恩施人,清末民初著名晚唐诗派代表诗人,也是藏书家、书法家。

      日记中所设“献浅”一词,天津话,大约讨巧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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