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酒、有友、有闲,夫复何求? ——我读《过故人庄》

纷繁复杂的现实生活中,我们为了生计终日奔波,拥挤的公交地铁,快节奏的开会加班,还有日渐冷漠的人心,无论你清晨如何光鲜亮丽地出门,到晚上都是一副疲惫不堪的面瘫脸,于是很多时候想逃离这让人几乎窒息的现实。如果,能给我一壶酒、一挚友、一整天,那该多好。

于是,年轻时痴迷于“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那份缠绵悱恻的我,步入中年后却钟爱着孟浩然的《过故人庄》,你看,有老朋友准备好酒食,真诚邀请我前往他的农家小院做客,一路行来,满眼的绿,远处的山,近处的树,似乎都在欢迎那个被俗世琐事缠绕得透不过气的我,朋友相聚,无需客套,无需拘谨,无需壮怀激烈爱国雄心,无需凄凄惨惨儿女情长,只需有一搭没一搭地拉着家常,或者,什么也不需要说,只静静地坐着,看炊烟袅袅,听蚕食桑叶,看鸡犬相戏,听锅碗瓢盆,待到夕阳西下暮色袭人时,伴着月光告别,不用依依不舍,毕竟天涯若邻,走吧走吧,带疲乏而来,携愉悦归去,今夜,将微笑而眠。

山水田园诗的代表作家孟浩然长年隐居中原小城襄阳郊外的鹿门山,钟爱青山绿水悠闲生活,其诗浅显易懂清新明快,有“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的小清新,有“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的游子伤,有“迷津欲有问,平海夕漫漫”的前程恨,然而,这些最终都远了散了,颠沛流离之后最能平复内心的,唯有与友畅谈三分醉、无需案牍一天闲,如此才明白所谓享受人生,不是腰缠万贯锦衣玉食,而是云淡风清后的那份宁静与闲适。

我常常在想,在孟浩然的一生中,是否真有那么一个故人,慰藉过诗人长年隐居的孤独,亦或根本没有那么一个故人,只是诗人在用这样的一种方式呼唤有志者前来相伴,古人从小接受“学而优则仕”的渗入骨髓的教育,特别是在唐代这样一个盛世,多少文人渴望激扬文字挥斥方遒建功立业光宗耀祖,这个时候选择远离功名避世隐居需要多么强大的内心,另一个山水田园诗代表诗人王维也曾不胜官场繁累前往终南山隐居,然他最终无法真正放下,选择了半官半隐,虽然他最终官居右臣之高名利双收,但是他却始终无法像孟浩然这样真正领悟到山水田园之精髓,而且读王维诗,能让人感受到山水之空灵,却无法领悟到田园之自在,所以我常常称王维是个假隐士。

回到今天,在“生存至上”的都市生活里,我们已经很难做到如孟浩然那样睡到自然醒,优哉游哉探友饮酒闲聊,我们所拥有的是一周五天起早贪黑累成狗,身边时刻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到了周末往往只能用食欲和物欲来满足身心的疲惫,充斥耳目的喧嚣和杂乱常常让我们迷失了自我,放眼望去人海忙忙,内心却是孤独满满,于是就更加向往能如孟浩然那样有一壶酒、一挚友和一整天了。渴望有那么一个故人,能邀我去他的田家,甚至无需鸡黍,无需美酒,只要能静静地陪我坐着,从日出到日落。

好吧,其实也只是在孟诗人的文字里,做一个短短的梦,梦醒后,继续忙碌奔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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