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研读》251：樗里子甘茂列传（二）

    樗里子甘茂列传（二）

甘罗

甘茂逃亡到齐国，正碰上苏代。原来苏代正作为齐国使者出使秦国。甘茂说：“臣我得罪了秦王，畏惧被害而逃亡，没有地方容身。臣听说过有名贫家女和富家女在一起搓麻线，贫家女说：‘我没有钱买蜡烛，你的烛光自己使用有余，你可以分给我点余光，这样没有损害你照明，而我也得到了方便。’现在臣我已经穷困潦倒，先生大权在握，正好出使秦国。我的妻子子女还在秦国，希望先生用烛火的余光照耀他们一下。”苏代答应下来。

苏代来到秦国，办理完事后劝说秦昭王：“甘茂是很贤良的人士。他居住在秦国，几世都有功绩。从崤山要塞直到鬼谷，那里的地形险易他都心中清楚。如果他到齐国后，合纵结亲韩国和魏国图谋秦国，将对秦国非常不利。”

秦昭王问：“那这事应该怎么办呢？”苏代回答：“大王不如送去厚礼，加封他的爵位并去迎接他，等他返回后软禁到鬼谷中，永远不要让他复出。”秦昭王说：“好计。”马上赏赐甘茂为上卿，派人带上相印到齐国去迎接，但甘茂没有答应返回。

苏代对齐闵王说：“甘茂是当代的贤人。现在秦国赏赐为上卿，送相印来迎接。甘茂感恩大王的赏赐，甘愿担任大王的臣下，所以辞谢不去。大王为什么不礼遇他呢？”齐闵王说：“好。”

齐闵王马上任命甘茂为上卿，秦国也免掉了甘茂家的赋税以便交好齐国。

齐国派甘茂出使楚国，楚怀王刚刚和秦国结亲，关系正处在蜜月期。秦国听说甘茂在楚国时，就派人对楚怀王说：“我国期望你们把甘茂送到秦国。”楚王问大夫范蜎（音yuān，渊）说：“寡人想推荐甘茂到秦国出任相国，可以吗？”范蜎回答说：“臣的见解不足以确定。”

楚怀王问：“寡人我想任用甘茂为相国，可以吗？”范蜎回答：“不可以。史举只是下蔡县的监门，大事不去侍奉君主，小事不能为家室，以苟贱不廉闻名于世，但甘茂却曾经甘心侍奉过他。所以凭借秦王的睿智，秦武王的明察，张仪的雄辩，甘茂侍奉他们，就是取得十个官位也没有罪过。甘茂确实贤良，但却不能出任秦国相国，因为秦国如果有了这样的相国，对楚国没有一点好处。大王前段时间曾经推荐召滑到越国担任相国，他暗中鼓动章义作乱，结果越国大乱，所以我们才得以开拓江南领地，堵塞厉门后把江东收为楚国的郡县。大王之前所以能成就这件大功，就是越国大乱而楚国大治。大王只知道把这个计谋用在越国身上，却忘记同样可用在秦国身上，臣我认为大王决策错了。大王不如推荐向寿出任秦国相国。向寿和秦王很亲近，少年时一起长大，长大后出门同乘一车，参与秦国国家政事决断。如果向寿出任秦国相国，对楚国非常有利。”

楚王派使臣向秦王推荐向寿担任秦国相国，最后结果就是如此。甘茂没能再次回到秦国，最后在魏国去世。

甘茂有个孙子叫做甘罗。甘茂去世那年，甘罗才十二岁，侍奉秦国相国文信侯吕不韦。

秦王嬴政派刚成君蔡泽前往燕国，三年后燕王喜派太子丹到秦国作为人质。秦王派张唐前往燕国担任相国，想联合燕国一起进攻赵国，以便扩大在河间的土地。张唐对吕不韦说：“臣我曾经受秦昭王所命进攻赵国，赵国一直怨恨臣，说道：‘能捕捉到张唐的赏赐一百里封地。’我现在前往燕国，肯定要经过赵国的土地，臣我不能前往。”吕不韦很不高兴，可也没有勉强张唐。

甘罗问：“君侯为什么怏怏不快呢？”吕不韦说：“我派刚成君蔡泽在燕国三年，燕国太子丹已经到秦国作为人质，想派张唐前往燕国担任相国，但张唐不肯前往。”甘罗说：“臣我自请前往。”

吕不韦喝斥道：“一边玩去！我亲自去请张唐，他都不肯前往，你小小年纪怎么能担当此大任？”甘罗一笑说道：“项橐七岁那年就当过一回孔子的老师。臣我今年已经十二岁了，君侯可以试用一下臣，用得着大声喝斥吗？”

甘罗去拜见张唐说：“上卿的功劳和武安君白起相比，谁的更大？”张唐回答：“武安君南挫强楚，北威燕、赵，战无不胜，攻城掠地，不知其数，臣我的功劳远远比不上他。”甘罗问：“应侯范睢在秦国担任相国，和现在的文信侯相比，谁的权力更大？”张唐说：“应侯不如文信侯权力更大。”甘罗说：“上卿知道应侯不如文信侯权力更大？”张唐回答说：“当然知道。”甘罗说：“应侯当年想进攻赵国，但武安君持抵触态度，结果武安君在离开咸阳七里后死在杜邮，这都是当年的范睢一手造成的。现在文信侯亲自请上卿到燕国担任相国，但您却不肯前行。臣我不知道上卿将要死在何处。”张唐说：“我听你这个小孩子的话立即前行。”下令收拾行装马上起行。

行期确定后几天，甘罗对吕不韦说：“请借给臣五乘车，我替张唐先去通报赵王。”吕不韦向秦王请示说：“甘茂有个孙子叫做甘罗，年龄确实小了点，但他却是名门后代，诸侯们都有耳闻。现在张唐称病不肯前行，经甘罗劝说立即出发。我请求先派甘罗去通报赵国，然后再派张唐出发。”

秦王召见甘罗，派他出使赵国，赵襄王一直到郊外迎接甘罗。甘罗问赵襄王：“大王听说过燕国太子丹入质于秦了吗？”赵襄王回答：“听说了。”甘罗再问：“听说过张唐要到燕国担任相国吗？”赵襄王回答：“也听说过了。”甘罗说：“燕国太子丹之所以入质于秦，是因为燕国不敢欺骗秦国。张唐前往燕国担任相国，也是因为秦国不欺骗燕国。燕国和秦国之间不再互相欺骗了，如果联合伐赵，赵国就危险了。秦国不欺骗燕国的缘故，就是想进攻赵国扩大河间的土地。大王不如送给臣五座城池以扩大秦国河间的土地。秦国也会返燕国太子，双方一起进攻燕国。”

赵襄王马上割让五座城池给秦国河间。秦国归还燕国太子，赵国大举进攻燕国，攻占上谷三十座城池，让给秦国其中的十一座。

甘罗返回报告秦王，秦王封甘罗为上卿，把原来甘茂的田宅赏赐给甘罗。

甘罗拜相

太史公曰：

樗里子因为和秦王骨肉之亲而受到重用，这种说法很有道理，秦国人称赞他很有智慧，所以采集了他的很多故事。甘茂起自于下蔡县普通街巷，显名于诸侯，在齐楚受到重用。甘罗年少时期，偶然献出一条奇计，声名闻于后世。虽然称不上品德高尚的君子，但他也是战国时期著名的策士。因为当时秦朝强盛时期，天下人更流行权谋诈变之术。

司马迁有诗赞曰：

严君名疾，厥号“智囊”。既亲且重，称兵外攘。甘茂并相，初佐魏章。始推向寿，乃攻宜阳。甘罗妙岁，卒起张唐。

黄其军

        作于2020年7月10日（古历庚子年五月二十）

      文中照片来源于网络，对作者的辛勤劳动表示衷心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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