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光阴似箭,转眼就是放寒假的日子,我和向敏背着书包一起回家,想到明天就可以不用上学,2个人就打心眼里乐出来,尤其是我,又跳又蹦,欢快的不得了。
“敏敏,妈妈许诺过,过春节的时候,就给我炒瓜子炒花生吃,你妈妈答应过吗?”我跳蹦跳蹦的,兴高采烈的说。
“我会跟师父学道,应该会很长时间不在家,是元神不在家。”敏敏说。
“真没意思,放假了也不能玩,一点也没意思。”我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发泄着不满。
“你每年放假都去外婆家,今年不去吗?”
“去,当然去,今年我和表姐表弟约好了去竹林那边的破庙探险呢,我是怕你寂寞,所以有点担心。”
“去吧,我也正好趁这段时间学点本事,将来我肯定不会在尘世中生活的,师父说,等我到了16岁就正式带我去青城山,会和我父母提这件事的,她说我根基好,悟性高,是可造之才。”
“那16岁之后我就看不到你了吗?”我心中大为依恋,顿时就怅然若失了。
“子聿,将来我修成了,随时随地都可以回来看你,放心吧,我们不会分开的。”向敏安慰我,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向往,对学道这件事情有着无比的信心,我总觉得和她的距离越来越远,仿佛她已经是个仙人,而我一直在仰视她。
之后向敏果然就一直昏睡,她妈妈说放假了变的更懒,已经无药可救,我有时去看她,看她睡着的样子,深觉惊讶,笑容甜美的她看样子学道学的很开心呢。
外公派舅舅来接我,临去外公家,我又去向敏家看了看她,还是在昏睡,凑到她耳朵边悄悄的说,“敏敏,我去外婆家玩了,你学好本事就通知我,我好回来陪你。”
她还是在微笑,没有回应,我走出房间对向敏的妈妈说,“阿姨,向敏醒了就告诉她,我来过很多次找她,叫她找我玩啊。”
“好,知道了。”阿姨笑着点点头,“真是好孩子,哪像我们家敏敏,唉!”
向敏出事是我去外婆家过春节的时候,这一天是年初四,大雪纷飞,冷的不得了,外婆给我,表姐表弟每人都捂了一个汤婆子,分好糖果,瓜子花生,叫舅舅看着我们,舅舅其实比我们大不了几岁,也是个孩子,他在院子里打沙袋练拳击,我真是不屑这种没脑子的行为,大冷天的,穿着一件运动衫,“哈-哈-哈”的,手掌都打破了,一直流血,简直就是个神经病。
他在院子里“哈”一声,我们就在门内大笑,后来把他给惹恼了,进来收了我们的零食,自己一个人独吞。
这还了得,我们3个就去抢,正抢的不可开交的时候,我妈突然来了,看见我就说,“子聿,跟我回去,向敏死了,今天发丧,等下就要去火葬场了。”
“啊?!”我目瞪口呆,“她怎么会死,不可能的,妈妈,向敏不会死,她拜仙人做师父,怎么可能死啊。”
“真的死了,医生都宣布她死了,她昏迷了10天,一直没醒,她父母送她到医院,抢救无效宣布死亡。”
“不可能的。”我反复解释,“妈妈,向敏真的不会死,她跟着师父学本事,元神出窍,跟着师父去青城山学本事,身体留在家里,其实一点事都没有的。”
“谁跟你说的?”妈妈神情也紧张起来。
“向敏自己跟我说的啊,她说她的身体是温的,有心跳,呼吸,学完道在师父的帮助下,元神会回归,才不会死呢。”我急急的解释,“他们要把她送到火葬场,这不是要活烧她吗?妈妈,快带我回去,跟她父母解释啊。”
妈妈也觉得事情变的严重了,把我装在自行车上,飞快的朝向敏家骑去,等我们赶回家的时候,正好看见向东捧着向敏的骨灰盒回来,我顿时就慌了,整个人突然就没了力气,腿一直发抖变软,迈不开步子,又急又气又痛,大哭起来,妈妈在旁边急着跟向敏的父母解释。向敏妈妈冲过来问我,“子聿,你说的是真的吗?你怎么不早说?”
“向敏关照我不要说的啊,”我大哭,“她平时不是一直都这样昏睡的吗,你们也没说什么啊,怎么这回子就干这种事了呢。”
“我就说没事,都怪你啊,还我女儿还我女儿!”向敏的妈妈扑到向敏的爸爸身上,使劲的打他,他爸爸像木头一样呆立着,毫无反应。
“你们都不摸摸她身体的吗,向敏说元神出窍的时候,她的身体还是暖的,有心跳,有呼吸的。”我哭着说,“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医生宣布她死亡的。”向敏的爸爸反复说,“医生说的,我有什么办法,医生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怎么跟医生去争啊。”
正当我们吵的不可开交的时候,突然一阵阴风悬地而起,直穿灶房而去,几乎所有人都感觉到向敏回家了。
众人吓得脸色全都是碧绿,身子不由自主的抖,吃丧席的亲戚朋友哗啦全都从屋子里逃到院子里,众人面面相觑,不敢作声。
没有人看见真实的向敏,就是看见一阵阴风,这阵阴风停在灶房,然后大伙都听到“咕噜咕噜”的喝水声,“咚咚咚咚”上楼声,然后是向敏房间的房门打开的声音,阴风以疾快的速度又卷进了父母房间,而后是“平平碰碰”的摔东西声音,众人都吓的魂飞魄散,没人敢留下来吃丧席,连滚带爬的朝自己家里逃去。
我也吓的全身发颤,抱着妈妈,向敏的父母不敢动,一直在发抖,嘴里反复喊着“敏敏,敏敏,我们不知道啊,你别怨恨我们啊。”
然后二个房间一直发出各种声音,向敏找不到自己的身体,元神在发飙,已经没有办法回到现实中来的向敏,真正震怒异常了。
向敏的父母一直跪在门口磕头,也不知是谁,请了村里的巫师过来,那个人模狗样的巫师刚进来就吓昏了,因为向敏的阴风直接就冲他飙过来,巫师二眼一翻,还没说半个字,就昏了过去。
向敏的奶奶跪在地上,大声的说,“你这个孩子,为什么不早跟我们说你在学道,谁知道你会走这么久,现在回来寻仇,那都是你的父母,你忍心害他们,实在要报仇,反正我一个老婆子也活够了,我来替他们抵命!”
阴风围着奶奶一直在滴溜溜的打转,仿佛看的见向敏的模样。
奶奶紧闭双眼,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我虽然很怕,但还是跨出脚步,颤巍巍的说,“敏敏,是我,子聿,是你不许我说出来的,现在变得这样,我好难受,都怪我,阿姨叔叔真是的无辜的。”
阴风卷过来,停在我面前,犹豫了半秒,又卷到楼上,房间里立即传出家具爆裂的声音,谁也没办法阻止。
院子里齐压压的跪着一大群人,都是向家的人,不停的磕头,我心里惨痛,一个劲的哭,哭向敏被活烧,明白到她的愤怒和不甘,可事已至此,怎么才能收拾残局,现实中的我们又没有太乙真人的本事,可以给向敏做一个莲花身子。
正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院子里进来了一位道姑,一进门,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向敏的阴风飘了下来,浮在道姑面前,感觉向敏在向道姑倾诉,委屈的辩白哭泣。
道姑用慈祥的眼神看着向敏的魂魄,转头对向敏的父母说,长叹了一声,“你们也太心急了一些,敏敏跟我在学一套道术,时间是长了点,等我发现不对劲,已经来不及了,这都是命啊,没有身体的敏敏学道很困难,难怪她会暴怒。”
敏敏的阴风又暴涨出来,道姑连忙说,“敏敏,跟师父回山吧,和父母道别,也正好脱了尘缘,专心学道,有机会师父为你寻个身子。”
敏敏的阴风立刻发出了呜咽声,道姑又说,“这个孩子是应劫而生,本来可以帮向家避免一场大灾祸,可惜可叹,看来一切都是劫数啊,怎么也躲不掉!”
阴风里发出呜呜的哭声,敏敏的师父长叹一口气,“我把敏敏带走了,以后也不会再回来,将来这个孩子如果愿意回来帮你们解怨,也随的她。”
说完,敏敏的师父向敏敏招招手,阴风卷成一团,钻到道姑的衣袖里,我连忙追过去,“敏敏,敏敏。”
道姑笑了笑,对我说,“小姑娘,你不怕吗?”
“怕,可敏敏是我最好的朋友,她不会害我的。”我双腿一直发抖,却还在死撑。
道姑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出去,敏敏奶奶追出去,“师父,你说的大灾祸是什么意思?”
“冤有头债有主,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师父说完这句话,人已经在很远的地方了,只留下全身抖的像筛糠一般的奶奶和一群呆若木鸡的向家人。
我眼睁睁的看着道姑带着敏敏远去,不敢多说一句,人鬼殊途,敏敏当时说过这样的话,她变成鬼了,再也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