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躺在床上,庄颖儿合上了双眼,却怎么都无法入眠,她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梁芳晴说过的话。
“我一直觉得自己欠了颖儿姐妹俩,是自己的任性,毁了她俩的幸福......”
“如果当年没有认识他,这一切根本不会发生......”
“一个不爱拘束且热爱自由的男人,说要和我长相厮守,我以为他很爱、很爱我,所以没多加考虑,便答应他的求婚......”
“自由像是对他下了魔咒,已沉浸在幸福氛围里的我,突然有一天,他没留下只字片语,就消失不见了,整座城市再也找不到他的身影......”
爸爸当年为什么要离开?是有苦衷的吗?还是对家庭生活感到厌倦?既然日后不甘于平淡生活,为什么还要执着于走进婚姻的坟墓?因一时冲动搭上全家人的幸福,这种结果您可曾料想过?
想想自己这些日子以来,都是活在单亲的阴影下,一直生活得很不好、被人瞧不起,甚至被同学欺负。
“我们不要和她做朋友,我妈妈说她是个野孩子......”
“我们不要和野孩子玩......”
“走开,野孩子,我们不要你加入!”
野孩子、野孩子,这个名词如同加热过的铁,而后不顾她的反坑,并带着敌意、狠劲地烙印在她的身上,甚至那种痛楚已随呼吸渗入到她的血液,叫她难以摆脱它。
交不到知心的朋友,在没有人了解的情况下,她的童年生活是很孤单的,一个人去上学、放学、吃饭、做功课、和布偶玩......
记忆中那个布偶,是一个人手缝制的布偶,圆圆的脸、圆圆的大眼睛、用黑色线条绣成的鼻子、一张永远笑盈盈的嘴,让人以为她很开心。
如今回想起来,庄颖儿初遇布偶的时候,猜想它一点都不开心,因为它是一只被人唾弃,而后丢弃在垃圾桶旁边,感觉那时的它特别孤单。
兴许是缘分,也或许是同病相怜,因而激发她的怜悯之心。不顾旁人投过来嫌恶的目光,她坚持要将布偶带回家。
长期的孤单没给她带来任何好处,只造就了她个性上的独立,靠自己的能力争取想要的东西。因此抱回去的布偶,先给它缝缝补补,再给它洗一个美白浴,待晾干以后,那只残破的布娃娃变得焕然一新。
还好孤独的岁月里有了一个它,每当做完了功课,暂且抛开了自卑和烦恼,就这样彼此相伴,度过整个午后。
大人们的长相厮守,她当时不理解,但在她年幼的世界里,她想要和布偶度过自己的童年、青少年、成年、老年......
02
说不定布偶还有另一种特殊力量,光是想起和玩偶度过的快乐时光,庄颖儿的心不再感到沉重,而是特别轻松愉快。
不知不觉间,庄颖儿的脑子昏昏沉沉的、思绪慢慢放松、再到后来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当再次睁开眼睛,她觉得自己比之前好多里,现在的她精神爽朗、精力充沛。既然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她想要下床走走。
摆动身体的时候,似乎有东西套牢她的右手。原来是伍浩宇趴在床沿上睡着了,还紧握自己的手。
看他睡得真香,她不忍心吵醒他。动作轻巧地抽出自己的右手,她憋住了气,动作停顿了一会儿,只见他换了和姿势,蒙头睡了过去,她静悄悄地爬起床来,再蹑手蹑脚地走出病房。
半途中,她发现这身穿着会让外人给误解,但她已没有时间为这些小细节纠结,就豁出去似的,一路往前走。
庆幸的是,没有人留意到她,如同一个隐形人,一路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医院。呼~她顿时感到整个人轻松无比!
接下来,她漫无目的地走走逛逛,全凭直觉带领着她,走过每条大街与小巷。不知走了多久,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她只想让自己走累了,才停下来休息。
想来自己的体力回复的不错呢!回头眺望自己走过的路程,发现目前所处的位置,大概和医院距离很遥远了。
随后,她转过身子,正视眼前的建筑物。那是一座双层式的水泥房子,屋外粉刷成水青色、前方隔着一片青草地、被种满牵牛花的围栏包围着。
这屋子看着很眼熟,似乎曾经来过。奈何记忆早已模糊不清,她想不起自己几时来过这里、当时和谁在一起?
她上前走了几步,低头一看,发现铁门半开启,她毫不犹豫走上前去,她一面迈开步子、一面搜索自己的记忆。
她还发现,屋子的左侧的屋檐下放着一台秋千。这时,她的脑海里浮现一些模糊的画面,两个小女孩一个坐在秋千上、一个则站在后方,两人唱着歌、荡着秋千。
她试着还原那首儿歌,循着那段模糊的旋律,哼唱起来。这首歌儿似乎自己也曾经唱过,倒是后来不再唱了,这首歌儿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退出她的记忆。
她便走边探索,就在这时,她听到一群男性的声音,这声音仿佛传自屋后,越是靠近屋后,他们的说的话越加清晰。
“姓陆的,以为一走了之就能当作没事情发生吗?”一名男子身穿一件黑色背心、一条七分裤、嘴里还叼着一根烟、他的肤色黝黑、两边手臂上纹着龙的图腾、乍看之下充满杀气。
“不就是嘛,就算他不说,我们照样可以找到他的家......”另外一名男子自鸣得意道,满脸的“你奈何不了我”。“我就看他能藏多久?看着自己的家人陷入危险之中,我不相信他还可以如此冷血,弃家人于不顾!”
语毕,这名身穿灰色上衣、一直藏在身后的右手终于移到面前来、而且手中还拿来一瓶银色铁罐,不一会儿,他扭开了瓶盖,沿着屋后将罐内的液体倾洒出来。
不妙了!她暗叹道。于是想也不想的,冲到男子的面前,试图阻止他们行为。“你们不能这么做!”
她靠近了拿着铁罐的男子,想抢过那个罐子,奈何不管怎么做,她的手始终摸了个空,如同个隔了一个时空,根本无法触及他们的世界。
“你确定里面真的没有人?记住,我们是来给姓陆的一个警告,并非要闹出人命。”双臂纹有图腾的男人开口问。
“是的,这个时候,姓陆的女人早就去工作了,至于那两个小的,已经去上学了。”行动还没开始前,忙着浇煤油的男人早已暗中调查过。
直到罐内“滴水不剩”,叼着烟的男人抽出嘴里的烟,而后往淋过煤油的地方,抛下手中的烟头。
轰的一声,火循着淋过煤油的线路,迅速燃烧开来。偏偏风也来给火助力,火势蔓延开来,只是一瞬间,屋外噼噼啪啪作响,原本水青色的城墙,早已被一片金黄色给吞没。
“姓陆的缩头乌龟,你让我们的老板血本无归,现在我们就回敬你,让你尝尝一无所有的滋味,当你回来时,发现妻离子散,看你会不会后悔你当初的选择,200万看还能不能买回你的亲情!”那人对着着火的屋子骂骂咧咧,然后呸的一声离开了。
这该怎么办呢?她忧心不已,手心开始变得冰冷,还冒起湿濡的汗液。
03
庄颖儿望着这场无情火,神色极为焦急无助。倏底,一个画面忽然闪现,另她想起了某些情节。
她记起来了,这是她小时候住过房子,而且发生火患的这一天,有一个小女孩因为患了严重感冒,无法到学校去上课。
这下糟糕极了,女孩一定会被大火烧死,我不能见死不救!
她惊慌不已,连忙大呼:“救命啊、救命啊,快来救火!”眼看着火势越加猛烈,想起屋内的小女孩,她浑身传来被焚烧般的疼痛,仿佛那场大火也在燃烧着自己。
这所坐落在郊外的屋子,虽然平时显得清静舒适,但实质与邻居的家隔着一段距离,所以当火灾发生时,并没有其他人察觉到,直到消防队员赶到,屋子早已烧成一座废墟。
“爸爸、妈妈,你们究竟在哪里?为什么不来救救她?”她跌坐在地上,无助地哭泣。
“颖儿,你醒醒!”
耳边传来某个人的呼唤,这把声音给了她一种镇定的力量,才发现自己不是孤独一个人的,为此她马上站直了身子,往声音的泉源找去。
“颖儿,你没事吧?”
张开双眼,伍浩宇关切的脸映入她的眼帘。当她渐渐清醒过来,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和身体,才惊觉那只是一场梦。
呼~她松了一口气,然后对着他摇摇头。“我没事,刚刚发了一场梦。”
他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盯着她问:“你一直在喊救命、又是救火的,那是一场关于火灾的梦?”
她如实地点点头,再补充道:“确切地说,那不是一场普通火灾的梦,而是当年我家发生火灾的场景......那年我8岁。”
他郑重的凝视着她,想起庄伯母说过,那场火灾让她的姐姐葬身火海。
“我知道你一定很伤心,那场无情火给你带来不少的阴影,但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他怀抱着她。
紧抱着她在怀里,他突然唱了一首歌,一首当初藏着他的悸动、期许和甜蜜。纵使动听的情歌有很多,但始终最钟情于这一首歌:-
“原来你在等待
等我找我回来
原来你都在
原来一路走来
原来是你慷慨
原来是宠爱......”
歌曲虽然出自于他的口中,但感觉上以她的角度唱起这首歌,而他确实不管她发生什么事,一直都在她的身边。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