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清明时节雨纷纷，车窗外的小雨连绵，王宝言忍不住将车窗打开了一点。雨水顺着飞驰的风，被拍打进车里。
“你这孩子，赶紧把车窗关上，待会儿雨水就打湿车座了…”林丽在副驾座上，眉头一皱，显然是不喜欢王宝言的做法，忍不住开口训道。
王复度看了一眼外面的雨势，已经很小了，可以忽略不计，所以开口打圆场道：“没事，还有十分钟的路程，这点小雨打不湿的。”
王宝言听到妈妈说自己，缩了缩肩膀，伸手到控制车窗的开关上，准备关上。但是听到爸爸是支持自己的，立马底气充足的回了一句：“就是！”
林丽白了一眼丈夫，随后无奈道：“得，你们父子俩总是一唱一和！”
王宝言两父子互换了一个眼神，王宝言偷笑了一下，调皮道：“待会儿就要到姥爷家了，我要和姥姥说，妈妈你凶我！”
林丽想起把自己儿子宠得上天的母亲，假装头疼的被威胁道：“也就你姥姥宠着你！”
王宝言哈哈哈大笑，拿出手机，打开相机，放在车窗上，问道：“您之前不是说，这条路上会有一些野猴子吗？现在怎么没见啊？”
王复度：“以前很多，但是现在少了很多了。”
“你姥爷说现在没有多少了，再说了这个野猴子有什么好看的？！在动物园里不都看过吗？”林丽附和道。
“这不一样！”王宝言将手机收起来，伸头贴近车窗往外的树林看，反驳道。
“随你随你…”林丽摆了摆手道。
拿出去手机，准备发个信息给父母，和他们说一声他们三人已经准备到了。
王宝言全神贯注的盯着不停的后退的树林，突然路过一个拐弯时，前面行来了一辆大货车。
王宝言顺着视线的看向那台车的货厢，货厢的门没紧，留了一条缝。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有一个铁笼子，笼子里面不知道关了一个什么动物。王宝言没在意，只是好奇的看一眼，只不过…在他快收回视线时…那只动物突然转过身来……
是一只猴子？由于车子的距离越来越远，王宝言跪坐起来，伸着头，努力的想要看清楚。
“王宝言！把头收回来！这样很危险的！”林丽回复完父母的信息，从后视镜看到，儿子竟然把头伸出车窗外？！心里一悸，大声呵斥道。
王宝言的身体一僵，急忙把头缩进来，规规矩矩的做好，看着老妈脸上的怒气，不禁讨好的笑了笑。
“笑也没用，你知道不知道这样很危险的！”林丽越想越气，“新闻上报道这样的事情还少吗？！上课也没听？！………”
王宝言耷拉的头，车子在训导声中，驶进了一个村子里。
02
车子越过了许多房子，来到了村子中央的一栋小楼房前，看到站在外面的两位老人，王宝言激动扒拉着车窗，大声喊道：“姥爷！姥姥！我们来了！”
看到父母，林丽也停下了喋喋不休，打开车门，下车，一把抱住了林姥姥，“妈，不是说不要出来等我们吗？！”
旁边的林姥爷闻言笑道：“我们可不是等你们，是在等我们的外孙！”
林姥姥伸手拍了拍女儿的后背，附和道：“就是，我们等我们的外孙。”
王复度从车子的后备箱里拿出准备好一些补品，带着王宝言走到二老面前，笑道：“您二老啊，就是太宠着他了。”
王宝言开心的抱了一下姥爷，调皮的站在姥爷身边，还拿手比了一下身高，“爸爸，你看，我很快就要比姥爷高了！”
“高点好！”林姥爷揽住外孙的肩膀，开心道：“走！今天姥爷做了很多好吃，多吃点，多吃点能长高！”
“姥爷做的，我要一定会吃光光的！”王宝言立马表态。
“好好好！我们先进去！”林姥爷开怀大笑，拉着外孙就先进去了。
其余三人也是无奈的笑了笑，也跟着进去了。
晚饭过后，王宝言实现了自己的承诺，成功的吃撑了，挺着肚子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
这时，门外传来了声音，“大宝！大宝！我来找你玩了！”
王宝言听到声，从摇椅上，翻身起来，回应道：“我来了！我来了！”
每年他们一家人都会回来住个半个月，所以在这里王宝言还找到了几个小伙伴。
“大强！”
王宝言给大强来了个熊抱，迫不及待道：“我们去哪玩？”
大强：“我们去逛逛村子吧，今年村子里变了很多！你肯定认不出来了！”
“好啊，好啊。”王宝言一拍手，“我先和姥爷和我爸妈他们说一声先。”
“好，那我先去门口等你。”大强耸耸肩，表示赞同。
“好！”王宝言冲进客厅里，看着围在一起聊天的大人，询问道：“大强来找我出去玩了……”
林姥姥一看就知道，外孙是闲不住的，所以只是叮嘱道：“注意小心点，不要去危险的地方玩。”
“遵命！”王宝言蹩脚的敬了个礼，转头就往门外跑去。
为了响应国家的号召，现在的村子里已经修起了水泥路，还在路的两旁种起了一些花树，看起来比他去年来时，更加美观了些。
“村里面还修了一条小桥，桥上面还路灯，待会儿等天黑了点，我们就去那里看看。”大强略带着一丝的骄傲的向王宝言介绍道。
“好啊，那我们先去找其他人吧，到时候一起去！”王宝言还惦记着其他的小伙伴呢！
“好啊，走！”
天色渐晚，村子里的小路上的路灯已经开始尽心尽责的工作了。
王宝言和几个小伙伴，往小桥走去。不远处的小桥在昏黄的路灯的点缀下，特别的漂亮。
王宝言不禁的拿出手机，将画面拍下，准备到时候回学校了，可以给同学们看。
走到桥上，王宝言倚靠在桥栏上，晚间还有一点风，显得特别的惬意。
几个小伙伴这时已经蹲在旁边，三三两两的组队开始玩游戏了，这桥上的风景，他们早就看腻了，现在不过是陪着王宝言来而已。
03
王宝言没理会他们，自顾自的看了看周围，最后看了看桥下的小河。
忽然平静的河面泛起了波纹，王宝言立即打开了视频的录制功能，全神贯注的盯着水面。
一层层的波纹散开，波纹的中心突然开始冒泡，他耐心的等了一一会儿，却发现什么东西都没有，波纹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
“大强！那是什么啊？”王宝言指着水面的波纹，将小伙伴拉过来问道。
“什么东西？”大强将手机收起来，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啊…”
“不是，你看那里有波纹，还冒泡了，这下面是不是有什么啊？”王宝言将大强拉到身旁，强调道。
“哪有什么波纹啊？”大强疑惑的看了一眼，一年没见了的伙伴，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在逗自己玩？
“嗯？那里啊！靠近岸边，那里还有一棵树啊！”王宝言再次用手比划了一下。
大强：“没有啊，你看错了吧…”
“就在那里啊！”王宝言心里莫名一心悸。
“好了，别开玩笑了，等我们打完这局游戏，就回去了。”大强扒拉开王宝言的手，又回到打游戏的小分队。
王宝言看着围在一起打游戏的几个小伙伴，气愤的又把目光放在波纹的位置。
一阵微风抚过岸边的小树，树上已经黄透了叶子，顺着风飘落，恰好有一片落叶落在了波纹冒泡的位置。
原本只有几个小水泡的水面，就像水烧开了一样，整个就沸腾了。
“看！你们快来看！”王宝言激动的招呼着还在打游戏的伙伴。
两个已经出局的伙伴问声，跑到他的身边，“看什么？！”
“水啊，你们没看到吗？这水沸腾了！”王宝言指着水面强调道。
“没有啊……”
两个伙伴的回答和大强之前说的一样，什么都没看到。
大强听到了他们的动静，随口插了一句：“得了，我看他就是逗我们！快回来打游戏吧，早点打完这局，我们就该回去了！”
两伙伴又抛弃了王宝言，回到了游戏的怀抱。
04
王宝言心里一寒，莫名觉得周围开始变得寂静，连伙伴打游戏的声音都开始消失。
不知是内心的好胜心还是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又看向了波纹的位置。
在月光的照耀下，他看到波纹下有一个黑色的阴影。
王宝言瞳孔大张，颤抖的拿出手机，打开了视频录制。
从桥的位置到波纹的位置有十来米，可是他却能清晰的看见那个阴影正在慢慢的浮上水面。
很快那个阴影露出了一个部分，他能清清楚楚的看见那个部分上面灰褐色的毛发，就像是在他面前一样…
“啵~”突破水面的声音。
一个类似于毛绒玩具的头颅的东西探出水面，王宝言浑身一僵，因为……那个东西正在慢慢的旋转…
一双泛白的眼睛，上颚和下颚分离的画面，出现王宝言的视野里，他倒吸一口冷气，双腿不禁往后挪了半步的距离。
王宝言认出来了…那是一个猴子的头颅！
面目狰狞，神情痛苦，显然是……惨死的…王宝言的精神有点恍然。
那个头颅又慢慢的向下沉，王宝言赫然发现那个头颅上面还有一个洞，因为…河水在那个头颅的上方形成了一个小的水旋，河水倒灌进头颅里…
王宝言僵硬的站在桥上，看着头颅沉下水里，不见踪影，水面恢复平静，波纹也不见了……
王宝言看着宛如镜面的水面，会心一击，打开手机录制结束的视频，却发现……
视频里的画面一直都是平静的水面…什么都没有…
“走了！”大强拍了一下王宝言的肩膀。
王宝言看着已经在等待自己的伙伴，恍然如梦的应了一句：“好。”声音里还带着一丝不被发觉的颤抖。
王宝言一行人，在路灯下踏上了回家的路，影子在灯光和月光下拉的很长很长……
05
晚上，王宝言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那个离奇的画面。
躲在被窝里，不禁拿出手机，开始搜索关于脑海里画面的信息。
蓦然的，王宝言点开了一篇去年的新闻，等他看清楚新闻的内容，他的脑子就像是被重重的打了一拳，眼睛开始刺痛。
“生吸猴脑……需要固定好猴子，在猴子的脑袋上直接开个洞，然后将滚烫的热油倒进去，宾客趁热品尝，猴子在巨大的痛苦下……失去生息…”
王宝言声音颤抖的读着里面的内容，脑子了突然出现了来时路上碰到的大车…眼泪忽然从眼角落下…
王宝言翻身起床，跑到父母的房门前，用力的拍打着：“爸！妈妈！”
这一拍就惊动了全家人，几人看到王宝言在哭，都慌乱了。
一会儿之后，王宝言坐在沙发上，眼神木然的和父母和两位老人家说了他看到的事情。
林姥爷听完，沉重的叹了口气道：“这事情确实存在…”
“我之前不是说过，以前我们这条山道上有很多野猴子吗？而现在都几乎一个没有…”
“前几年，不知道从哪来的谣言说，生吃猴脑能延长寿命，大补……就开始出现外来的富豪…然后有些周围村民就开始捕杀猴子，来谋取大额的钱财…”
林丽听完后，脸色也是一片惨白，“这种事情不违法吗？”
“违法啊，但是……财欲迷人眼啊，利益熏心啊！”林姥爷右手大力的拍了一下沙发，心痛道。
“那…这应该可以举报的吧？要不我们去举报一下？…”王复度若有所思道。
林姥爷无力道：“去吧…”
当晚王宝言和妈妈一起睡的，王复度没睡，这一夜他写了很多份的举报信，准备投到相关的部门机关。
但是由于缺乏证据，举报的理由只有一个力道不强：回乡的路上看见有人用货车运送猴子，怀疑生吃猴脑事件在现…
很快的信已经投出去了，他们也回城里了，也有了一个回复…
然而回复是：这些事情已经隔了很多年了，现在已经开始排查车辆，但是现在还没有消息。
刚开始王宝言还天天的问，那些坏人抓到了吗？
但结果都是一样的回复，没有…还没有…
只有十一岁的他，忽然懂了，开始用心的学习，尤其是生物…
现在很多过去了，父母已经开始老去，而王宝言也成为动物保护组织中的一员了，他认为每个生物的生命都应该得到尊重。人类作为高等动物，站在了食物链的顶端，应该维护好生态的平衡，而是随意，恶意的去破坏。
他会用他毕生的时间去拥护自己的观念，而且……他并不是一个人。
王宝言看着周围说说笑笑的同事，也笑了，在阳光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