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起高中教室最怀念的东西,我想莫过于每到餐点必然会弥漫整个教室的食物香味。
我所就读的高中坐落于小城比较繁华的地段,班里有一部分住宿生来自距离学校较远的郊区,吃不惯食堂的饭菜,而学校又有不允许点外卖的规定,于是解决温饱成了住宿生的一大难题。
然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很快大家响应热心市民w同学的号召并一拍即合——
“什么?不吃饭哪行,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样吧,明天我给你带早餐。”
“哇,谢谢谢谢!那我要一套煎饼果子,明早给你带饭钱!”
“那辛苦你了,我也来一套!”
“我要份油条,顺便来杯豆浆呗,加糖的那种……”
在这种和谐的氛围下,热心市民w同学很快接单了一半住宿生的早餐。
第二天一早,我把自行车停在车区,只听见后面哐哐跑步的脚步声和塑料袋哗啦摩擦的声音,回头一看,w同学两条胳膊如扁担一样撑开在身体两侧,两手各提花样餐点若干份。w同学匆匆跑上楼,把早餐往桌上一放:“来啊来啊,昨天点餐的同学过来取早餐,一手交钱一手领饭啊——”
话音刚落,立马以w同学为中心,形成两层包围圈。
w同学卸下手中的餐点,把书包甩到胸前,放在桌子上打开,正当众位食客以为她要拿出书本作业时,她却从包里掏出一份有一份热气腾腾的煎饼果子……
w氏早摊正经营得手忙脚乱,只听见班主任在门口喝到:“嗨!干嘛呢!”
班里瞬间鸦雀无声,画面定格在w同学正要把接过来的餐费塞进兜里那一刻,w氏早摊一哄而散,w同学主动溜到老班面前:“老师息怒,您看住宿生住在外面挺辛苦的,吃饱了才有力气读书嘛,来来来,我这儿还有两根油条,要不您也来一根尝尝鲜?”
老班一脸“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的无奈表情,扔下一句“去去去,都回去背书,下了课再吃”,转身走开了。
w氏早摊从那天起开始火热营业,并一直经营到高中毕业。
关于午餐的解决,走读生各回各家,住宿生奔走食堂,无有例外,各自解决。
尽管住宿生们对于学校的饭菜多有吐槽,但毕业后,更多的情感是对那些味道的怀念。
最后一节课和晚自习之间的空隙,便是来之不易的晚饭时间。
此时经历了一天辛苦的学习,封闭在教室里的莘莘学子们听见下课铃声便条件反射般扔下手中的武器——笔,精神抖擞走向食堂。
亦有人走向小卖部,买火腿肠和泡面,然后拎着战果回到教室。泡面,泡各种面,红烧牛肉面,老坛酸菜面,小鸡炖蘑菇面,鲜虾鱼板面各种味道混杂,连空气都是复杂的泡面气息。
老班又一次昂首挺胸来到门口,这次是捏着鼻子“赶快开窗,放放咱班的毒气!”语罢,老班仓皇逃走,楼道里还传来“就咱班这泡面味儿,还有哪个老师敢来咱班看晚自习”的叹息。
尽管毕业多年,那些味道始终如照片一样映在记忆力,且都带着一层温暖的滤镜,那是我们一起奋斗过的地方,青春洋洋洒洒俯拾即是。如今我在北京的地下室啃了一口手里的煎饼果子,哎,此时的煎饼果子,怎么就不如高中时的好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