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成功背后都有着难以言状的曲折和不为人知的遭遇,即使成功之后,人怕出名猪怕壮,照样会受到各种非议,甚至难以入耳的各种冷嘲热讽和莫名其妙的屈辱。
毛姆也是如此!
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并且创造了四部戏同时上演的辉煌。公众接受了毛姆的剧作, 但这并不意味着所有的人都喜欢,尤其评论界众说纷纭。有人称赞他剧作的机智、欢快和喜剧效果;有人冷嘲热讽、吹毛求疵;更有评论家称糟糕透顶、廉价又琐碎。
还有人直接告诉毛姆,他把灵魂出卖给了财神; 而知识分子阶层, 不但对他报以冷眼, 还把他“像撒旦一样扔进了无底深渊。”
成功的道路上果然充满荆棘。然而,毛姆忍辱负重,依然目标明确且坚定。他深挖戏剧技巧,尝试各种题材创作,按照计划继续不懈努力,他必须稳定住自己的胜利果实。终于在七年时间,十出戏得以成功上演,他确定无疑地博得了公众的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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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毛姆暴得大名后,有人说:他傲慢得再大的帽子都戴不到头上了
我的几出戏都上演了很长时间。
我并没赚到很多钱, 因为在那个时候, 一出走红的戏的收入远比现在要少, 我得到的版税并不多, 不过不管怎么说, 我毕竟从经济焦虑中解脱了出来, 我的未来看来也有了保障。
我有四部戏同时上演这个事实使我暴得大名, 伯纳德·帕特里奇为《笨拙》周刊画了幅漫画, 画的是威廉·莎士比亚站在我那几部戏上演的广告牌前咬他的手指头。
我被拍了很多照, 采了很多访。显贵闻人们都主动要跟我结识。我的成功既蔚为奇观又出乎意料。我是如释重负大于兴奋激动。我想我是缺少感到惊奇的品质, 就像在旅途当中, 最稀奇的景观和最新奇的环境在我看来全都平凡无奇, 结果我不得不强迫自己去注意它们的不凡之处, 所以现在我把所有这一切喧嚣热闹也都当作自然而然接受下来。
有天傍晚,我一个人在俱乐部里用餐时, 一位我不认识的会员正在隔壁的桌子请一位客人吃饭; 他们饭后要去看我的一出戏, 于是就开始谈起了我。
那位我并不认识的朋友提到我也是这个俱乐部的会员, 于是他的客人就说:
“那你认识他吗? 他想必已经傲慢得头大如斗了吧?”
“哦, 是的, 我对他可是了如指掌,” 我那位会员朋友回答道, “再大的帽子他都别想能戴到头上了。”
他对我实在太不公平了。我把我的成功当作我的理所应得。我很高兴我暴得大名, 但并没有太往心里去。
2. 公众接受了毛姆的剧作, 但评论界的各种冷嘲热讽使毛姆如入无底深渊
关于这段时期, 我唯一还记得的确切的反应是:有天傍晚我沿着潘顿大街溜达时袭上心头的一个感想。
在经过戏剧剧院时我碰巧抬了一下头, 看到西沉的日头照亮了西天的云彩。我停下来望着这可爱的景色, 不由得暗自想道: 感谢上帝, 我现在终于能看到落日而不必再去想着该如何描绘它了。我那时候的想法是我再也用不着去写下一本书了, 只要把我的余生都献给戏剧就是了。
尽管公众热情地接受了我的剧作, 不但在英国和美国, 在欧陆也同样如此, 但评论界的意见却绝没有达成一致。
比较大众的报刊称赞它们的机智、欢快和喜剧效果, 但对其中的冷嘲热讽吹毛求疵;而更为严肃的评论家则认为它们糟糕透顶。他们发现这些戏廉价而又琐碎。他们告诉我,我已经把灵魂出卖给了财神; 而知识分子阶层, 我曾一直都是其谦虚却受人尊敬的一员的, 不但对我报以冷眼, 而且还把我像撒旦一样大头朝下扔进了无底深渊。
3.忍辱负重,继续不懈写作剧本,终于确定无疑地博得了公众的喜爱
对此我感到吃惊并且感觉有点屈辱, 不过我坚忍地忍受了这一耻辱, 因为我知道事情还没有完。我曾渴望某种特定的结果, 并且采取了我认为要想得到这种结果唯一可行的方式; 如果有人蠢到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 我也只能耸耸肩膀了。
如果我继续写像是《正人君子》那样尖刻或者像《面包和鱼》那样冷嘲的剧作的话, 那我也就不会有机会创作出就连最严苛之辈都无法拒绝赞美的作品了。
批评家们指责我为迎合公众而写作; 我恰恰没有那么做; 我那时候有高昂的热情能轻易就写出有趣的对白, 对于发现喜剧性的情景独具只眼, 还有一种油嘴滑舌的快活; 其实我的本事还不止于此, 我不过暂时把它们搁在了一边, 只以对我的目的有用的那些方面来写自己的喜剧。把它们写出来就是为了讨人喜欢的, 而它们完全实现了这样的目标。
我无意于在短暂的成功之后就烟消云散, 我又写了两出戏以巩固我在公众中的地位。它们写得更大胆了些, 现在看来肯定是温和无害而又质朴无华, 当时却受到更古板守旧人士的攻击, 说它们猥亵下流。
其中的一部《珀涅罗珀》想必是有些可取之处, 因为二十年后它在柏林重排上演的时候, 一整个演出季剧院里都座无虚席。
到此为止, 我已经学到了所有能够学到的戏剧技巧, 除了《探险家》因为某个我很清楚的理由没能很好地取悦观众以外, 我赢得了一系列连续不断的成功。
我想是时候尝试一下更严肃作品的创作了。我想看看对于更为复杂的主题我能做到哪一步, 我想做一两个我认为会有喜剧效果的小小的技术试验, 我还想看看我跟公众之间的配合到底能达到怎样的程度。
我写了《第十个人》和《地产士绅》, 并最终上演了已经在我的书桌里躺了十几年的《面包和鱼》。这三部戏都不算失败, 也都不算成功。剧院经理在这上面既没赚钱, 也没赔钱。
《面包和鱼》的上演周期并不长, 因为当时的公众看到牧师受到取笑会感觉不自在。这部戏写得多少有点夸张, 所以让人觉得更像是一出闹剧而非喜剧, 不过其中倒是有几个很逗趣的场景。
另外两部有点儿两头不讨好。一部描绘的是乡村贵族那狭隘而又刻板的生活, 另一部写的是政治和金融的世界; 对这两个世界我多少都有些认识。
我知道我必须写得有趣, 能够动人并且娱人,于是我就抬高了调门儿。它们既缺乏坦诚的现实性, 又没有直截的戏剧性。我的犹疑不决成了致命伤。观众们发现它们相当令人不快, 却又不怎么真确实在。
然后我休息了两年, 在第二年年末写了《应许之地》。在战争爆发的时候, 它已经场场爆满地上演了好几个月了。我在七年的时间里上演了十出戏。已经对我下过判决的知识分子阶层故意对我置之不理, 不过我已经确定无疑地博得了公众的喜爱。
伯纳德·帕特里奇(Sir John Benard Partridge,1861-1945):英国插画家。
《笨拙》(Punch)周刊:英国历史悠久、适合中产阶级趣味的插图幽默期刊,创刊于一八四一年,以刊登讽刺性的幽默故事和漫画著称,二〇〇二年停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