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叶寄朝云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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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主要工作就是收尾,货已经停发,工人们也都放假回家,不出不进,平安稳妥。

小五来过一次,看我系了围裙认真仔细地擦拭玻璃忍不住啧啧两声:“小六,你在家油瓶倒了都不会扶,怎么来这里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我直起腰,看他和隋珠在电脑前玩得不亦乐乎:“我一向公私分明,做事有礼有面。你们劳驾挪一挪,我要擦地。”

自从他和隋珠在电游上杠起来以后,这两日里俩人都是从日出打到日落。

而现在隋珠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要坐上小五的车回家再战江湖,我手疾眼快一把薅住了她:“弹珠子,今天是小年夜,我们中国人讲究各回各家祭灶的。”

“一起祭好了,反正我也是一个人住酒店。”她倒是爽快。

我觉得她有时还真是神经大条的可以,和元丰在一起时,完全可以不顾别人在场,像所有热恋中的女孩子一样看着元丰,反倒是元丰常常无视她,近来更是神情恍惚,总是看着别的地方发呆。

小白有时会悄悄说:“邝总像是完全不在意弹珠子。”

我白他一眼:“刚才见人家还上赶着叫姐呢,这一扭脸就成弹珠子了。”

小白摸摸鼻子:“你还别说,你给起的这个诨号,我觉得挺别致的,而且她都说不介意了。”

隋珠赖着要我带她回家祭灶,我没办法只得敷衍她:“祭灶要家里男人祭的,你没听过:男不拜月女不祭灶?”

趁她愣神的时候我上了车,打开窗户:“各位明年见。”

终于放假了。

小白扬手:“姐,提前祝你新年快乐啊,记着远方还有个孩子日夜期盼着你的红包捏。”

我笑他:“你家不是开矿的嘛,还在意这个小钱。”

隋珠凑过来说:“我也要。”

我看看远处面无表情的元丰说:“你应该向邝总要。”

“你干嘛叫她弹珠子?”在车上小五很是好奇地问。

“听说过隋珠弹雀吗?就是一颗大夜明珠子用来打麻雀了。”

小五呵呵笑完:“这可不像你啊,从没见你这么小气过。”

“不是我小气,是她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做派我受不了,我并不是针对她这个人,是不大喜欢这种不管不顾的性格吧。”

“我看元丰对她不冷不热的,不像把她放在心上的样子。”

难为他每天玩得昏天黑地还能察觉到异样。

“五哥,要不我干脆出国找三哥去,保不齐还能一见钟情一位异国小哥,来个轰轰烈烈的异地恋。”

小五垮了脸不再理我。

一大家人都去了大伯家,我们到家时几位嫂子已经在厨房忙碌着。

我爸在旁看他大哥二哥下棋,情急之下要出手支招,大伯咳一声,他立马垂手而立闭口不言。

我妈在沙发上和几位伯母说:“前两天我们军区的政委见了我还问咱们小六儿有没有男朋友,想把他家小虎介绍一下,我一想那哪成啊,人家小虎常年在西北呢,咱妈能答应吗?”

一时静下来,两位伯母开始擦眼泪,小五过来揽着我妈肩膀说:“小舅妈还记得外婆不让带小六走的事儿?”

“可不,一到年节的,我就能想起来,你外婆那老礼多的,偏我又什么都不懂,她就一样一样说,跟我娘家妈一样......”

妈妈擦着眼泪说不下去了,我站在那儿看着空着的那把圈椅,仿佛看见奶奶坐在那里笑吟吟看着她的子孙们。

叶桦和叶檀本来在鱼缸那儿逗鱼玩,现下也悄悄站在那儿不敢出声。

我到沙发后面抱住大伯母:“哎呀,我饿了,什么时候开饭?在单位打扫一天卫生,连顿热乎饭都就没吃上。”

大伯母擦擦眼睛拍拍我的脸:“哎呦,我的小可怜,赶紧洗手去。”

我妈不满意地和伯母们发牢骚:“你们说小六是我生的吧?可她回回搂着大嫂撒娇。”

大伯母开怀大笑:“你又不是不知道六儿是我养大的。”

然后她们又说我和小五小时后的糗事,一阵阵笑声传进厨房。

进了厨房,大嫂悄悄说:“小六那会儿和老三最亲。你们别看老三一副冷面郎君的样子,照顾小六上心着呢。放了学回来先看小六,看够了才去写作业。还在作文里写他妹妹是世界上最漂亮、最可爱的女孩儿。结果到我们叶楷生下来,哎呀,那一脸嫌弃样儿,我们抱出去也是人见人爱好嘛,到他那儿就成狗都嫌了。”

我挨个尝了尝菜,给二哥和四哥提了几个中肯的意见后,小五进来问:“怎么没见叶楷?”

这才省过来:“我说有些冷清呢,原来叶楷不在。”

每年大伯领头祭灶,我爸照例不参加,站在屋外,小姑说:“三哥,你就不能随大流?”

我爸摇头:“这是原则问题。”

吃饭的时候大哥和叶楷回来,大家落座,我正好挨着叶楷,看他不像往常那么喧闹:“叶楷,怎么今天这么稳重?”

叶楷笑得勉强:“我这不是担心一会儿碗太多,又要洗个把钟头了。”

“那我还真帮不了你,你知道我是最怕洗碗的。”

“谁还敢让你洗碗啊,”小五放了筷子说,“去年你心血来潮洗了一回碗,打了三个碗不说还把大嫂最喜欢的那个玻璃盅也一起打碎了,大嫂心疼地说:一口气儿摔这么多东西咱小六是要发多大财呢。”

大嫂指着小五笑:“净瞎扯,我是那么说的吗?”

吃完饭,我准备和叶楷聊聊。

叶桦拿着我的手机跑过来:“小姑,您的电话。”

我一看是元丰打过来的,来到院子里接起来:“怎么了?”

“你出来一下,我在你家院外。”

回去披了大衣我开了门出去,元丰站在车旁。

“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有没有喜欢过我?”他过来把我站在我对面轻声问。

如果时间退回几年前,我会毫不犹豫告诉他:喜欢过。

以前觉得那种欲盖弥彰的情愫令人怦然心动,混合着甜蜜、苦涩、忐忑和希望,快乐是简单的,痛苦也是简单的,印记清晰可追溯。

但是现在呢,更多的是迷茫和恐惧,虽然他站在我眼前还是像隔了一层纱,看不清摸不透。

就像我小时候拿到爸妈送的礼物,觉得也很好,但也不是非要不可,总是差了些意思。

“元丰,我虽然不太喜欢隋珠,也可以看出来她爱你,而且,她落落大方,美貌和智慧兼得,你们家肯定会接受她。再说你们两个人我也无意介入,我只想要一段简单明了的感情,不想伤害到谁。”

“隋珠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不用你来告诉我应该怎么做,我只问你有没有喜欢过我?”他近乎蛮横地抓着我的肩膀。

“没有。”长痛不如短痛。

“可我喜欢你,”元丰推开我,狭长上挑的凤眼一瞬不瞬看着我:“我以前觉得一见钟情那些都是骗人的,根本经不起推敲,可我第一次见你就心动了,那时你甚至都没看我一眼。”

“别说了元丰,我就当你今晚没见着我。明知道没结果还要放纵自己,我做不来。”

“好,叶维盛,你很好。”

他说完上了车头也不回开走了,我目送着他离去,一丝不安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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