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忘记了火车行驶了多少个小时,只记得我们到站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下了火车,我们就提着自己的行李,跟着领兵的干部就往外走。出了火车站,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又坐上了汽车,一阵颠簸之后,最后在一个大院里下了车。下车之后,我们又提着自己的行李,进了一个大礼堂。在那里,我们按照要求把自己的行李前后左右对齐摆好,然后人在自己的行李后面站好。这个时候才算稍稍安顿下来,也不知道他们要干啥,就在那站着等着。当时真的对部队的这些东西是知之甚少,什么也不知道,连军衔都不认识。现在想想,真不知道当时自己是咋跑到那个地方去的。后来才知道这是选兵,那些各个连队派来选兵的,都是连队很有威望的干部或者士官。我们站在那里,看他们过来了,我们就把身板挺直。虽然穿上军装,但还不是真正的兵,当时那个样子,绝对是鸟得不行不行的。不过说实话,那种感觉绝对是相当神圣的。至少当时我是那么觉得。就算不是一个兵,也算是一个小兵吧,肯定都希望自己被选中。当然,当时对哪个连队是干什么的也是一无所知,所以当听到防化连、侦察连的时候,只是觉得新鲜。后来慢慢了解得多了,就知道了。看着身边的兄弟一个个被选走,心里当时还是有些忐忑的,心想我会被哪个连队选走呢,正嘀咕着,一个士官走过来,“你,你,你,你们三个跟我走!”然后我们就提着自己的行李,跟在他后边上了车。

  车子左拐右拐(当时觉得肯定是山路,要不怎么会这么陡),大约过了四十分钟,车子停下了。我们下了车,“前面就是我们连队了”,那个士官说了一句。迎着月光,我们看到一排排整齐的营房。那是我对部队的第一印象,感觉还是很不错的,虽然我当时对部队是一无所知,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肯定是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到了连队,因为是晚上,而且是凌晨,所以连队静悄悄的。除了连队执勤的和炊事班的灯亮着之外,其他房间的灯都是熄着的。后来我才知道,因为知道我们要来,所以炊事班的那几个班长大半夜的起来给我们做饭。现在想起来还是蛮感动的。那个士官把我们三个人带到各班,我记得我们当时有两个被安排在了一楼,另一个安排在了二楼。他把我领进一个房间,把灯打开,然后叫醒了睡在下铺的一个兵。他们嘀咕了几句,然后领我来的那个士官就走了。他走了之后,那个兵就跟我说,“先把你的床铺好,把被子拿出来。”我就照他说的,把床铺好。之后他拿过来一张纸,让我把自己的一些个人信息写上去,我写完后交给他。

  “是大学生啊,那你来当兵干什么?”他看起来很惊奇的样子。

  “我想考军校。”我回答说。

  “噢噢。”他一边说着一边看我的个人信息。

  “你啥时候到这里的?”我问他。如果我当时对部队能多一丁点儿的了解的话,我是绝对不会那么说的。

  “七年前。”他的回答令我大吃一惊。紧接着他又说,“我叫伊鹏,是这个班的班长。”到这个时候我才算是明白过来,现在想想,当时自己该有多么的无知啊。其实话说回来,我之所以那么问,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非常年轻。怎么说呢,他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这肯定是地方来的一个毛小伙。我当时真是这么想的。我当时还猜想着肯定是他家里人管不住了,所以就送到部队来当兵了。猜想是猜想,虽然错了,不过我还是佩服自己的直觉。后来他跟我们讲他的一些故事,也印证了我的直觉是对的。他以前在地方上的时候,就是那种惹是生非的人,打架斗殴、酗酒闹事,就是属于那种家里人管不住的孩子,所以就送来部队当兵了,这个后面我再慢慢讲。

  说的有点远了,再说回来。我们拉了拉家常,然后他就说,“先去吃饭吧,这一路上这么长时间,肯定很饿吧。”说着他从柜子里拿出餐盘、碗和筷子递给我,“我带你过去吃饭吧。”然后我就跟着他来到炊事班,“把碗筷洗一洗。”我就按他说的把碗筷洗了洗。之后我们就站在那里等着,没一会,和我一起来的两个新兵也过来了,他们也是跟着他们的班长过来的。我们就一起在那等着。

  没过几分钟,炊事班的几个班长就抬出来一盆面条。在我的印象中,这绝对是我见过的装面条的最大的盆。在地方上,谁会用这种盆来装面条啊?估计也只有在部队这种地方才能见到。“大晚上的,就煮了点面条,你们先凑合着吃点,如果不够的话我待会让他们再煮。”领我们来的那个士官说道。当时的我虽然没有现在这么大胆,但是心里绝对是有些叛逆的。那么大一盆面条,就我们三个人吃,你觉得我们能吃完吗?说不好听一点,就是叫个饭桶来,也吃不了这么多啊?当时的我,就是那么想的。不过虽然心里面不服,但是还是懂规矩的。“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句话我还是知道的。再说了,到了人家的地盘,你人生地不熟的,你还能咋的,只能乖乖的听话。我们三个人,每人用小碗盛了一碗。或许是有点不好意思,我们三个人都吃了一点点。不过我想更多的原因是吃不下去。一来可能是有点水土不服,二来火车上都吃过了,再说这大半夜的谁能吃下去,吃肯定也是吃一点点。

  吃完饭之后,那几个班长就把我们带回去,然后就上床休息了。我刚躺到床上,那个领我们来士官就进来了。他跟班长说让明天早上晚点叫我起床,说完就走了。到这个时候为止,我才算是真正的安顿下来了。

  这就是我的军旅生涯的起点,梦开始的地方。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记忆犹新,仿佛一切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转眼间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年,现在每当我听到曲婉婷的《我的歌声里》的时候,我的脑海里都会闪过自己坐上火车去当兵的那个场景。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年,我是听着这首歌,踏上了从军的列车,开始了我的军旅生涯,开始了我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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