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尽枫落》7.渴望

7.渴望


1

“你发现没?现在的男人和女人好像都各自为阵了,成为了彼此敌对的敌人,并且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因这同类人中偶有的悲惨遭遇而深感同仇敌忾起来……我们,好像是离纯真越来越远了,心越来越老,也越来越不愿去相信爱情,相信美好……

“……人们似乎都开始尤其吝啬自己的付出,所宣导的也几乎都是爱惜自己保护自己,然而矫枉过正之下也让那冷漠在人心底处滋生,却没人来告诉我们在保护之余也应该心存温柔和期待……

“……我们自己不愿意去付出,却又挖苦和嘲笑那些全力去爱并且相信爱的人…………”


——2019.12《秋的日记》


“不管他对你有多么好,你都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叶秋记不清这句话是在哪里看到的了,又或是在哪儿听到的?大概诸如此类,他想这该是最没有意义的争论了,爱情,说到底不过是一场爱与不爱的博弈,爱,便倾尽所有,不爱,便果断离开,有保留的爱?算哪门子道理?叶秋不能理解这一点。他只是觉得有些悲哀,且心底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去驳斥,想要去打破那些已经变得无所不在的,根深蒂固的枷锁。

然而,兴许他又是什么也改变不了的,他一个人的力量毕竟太过渺小和脆弱。但想来是有些可惜,他大概正是因为自己的固守己见才断送了和娜娜的这段感情,如果他可以不那么执拗,不那么执着地去追求完美的爱,那一切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如果有一天,我发现自己在屡次受伤以后也披上了自我保护的盔甲,我会选择把自己毁掉……”

——2019.12《秋的日记》


2

临近下课的时候,辅导员交代了毕业论文的准备事宜,叶秋再度打开手机,低头看着上面的时间发着呆。

“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男孩喃喃自语道,入学报到时的画面仿佛仍在昨日,而现在居然就只剩下最后一学期了。但时间显然是不会在乎他是如何感慨的,下课铃响起,学生们和往常一样陆续向食堂或是宿舍涌去,如同溯流而上的鱼群。

行走到林间小聚的时候叶秋照例往里面偷觑了一眼,他看向那个熟悉的餐铺,但是站在窗口里的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叫他“小秋”的阿姨了;他还想起了自己大一时在食堂做兼职卖早点,那时每天都是五点半就起床,赶到铺子里忙着打豆浆卖包子,也是在那时候,他心里怀着未言的情愫,把一块雕有精美花纹的袖套送给了一名女孩……

叶秋行走在来往的人流中,视线在擦肩而过的一张张面孔中扫过,然后是食堂,然后是记忆里两旁总是绿意盎然的梧桐树,但这时抬头他才发现,头顶那片印象中如海潮一般的叶子林如今已掉了快一半,颜色也从翠绿变为枯黄。地上也铺满着枯叶,即使是先前才有人打扫过的,踩上去的时候能听到一声“吱呀”的脆响——也许明年春天的时候那些绿色的新芽都会在这些树上再度生长,只不过欣赏它繁茂景观的人换了罢了。

再等不到几天自己也要离开学校了。

“白云苍狗,野马尘埃。”叶秋喃喃道。

他缓步走着,目光四处停留,仿佛是要把周围景物的每一个细节都记在脑子里。“说不定有一天我还能用画笔把它们画出来。”


在常去的那个餐铺用过餐,叶秋抱着书准备回宿舍,今天下午没有课,他可以带上笔记本去图书馆一直坐到晚上。然而正当他走下扶梯刚抬起头的时候,他的瞳孔瞬间放大,怀中的书本差点儿直接掉到了地上——在他黑色的瞳孔里,一个扎着丸子头身穿格子衫的女孩清晰可见。

女孩从林间小聚的对面走来,怀里揣着包,一旁陪着一名女伴。叶秋眼睛死死地盯着,整个人犹如呆住了一样,但慢慢地,他的眼睛开始变得湿润起来,黑色的瞳孔里涌出了一种分不清的情绪,那眼神似惊喜、似欣慰,也似悲伤、似愧疚;男孩就这么看着看着,突然又似是有些不忍地把头撇向了一边,再度回过头时眼眶里已满是朦胧……

女孩也抬起了头。在对视的那一刻,叶秋差点儿以为自己看错了,毕竟已来这里吃过很多次了都没有见到她,几乎就以为她不会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了,可没想到,这不经意间的一个偶然会让人措不及防。他确信女孩也是看到的,虽然对视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一秒,但那一刹那分明能感受到一份久违的悸动,仿佛心脏都被狠狠地牵拉了一下,提起,便再也不能放下。但很快地,女孩又把目光平移到了一侧,仿佛刚才的那一瞥只是蜻蜓点水般的偶然,女伴在旁搀着,也随着她把目光移到了一侧——也制住了男孩刚抬起一半的手。

叶秋眼光晃了晃,重新移回了那个被紧紧盯住的人,看着女孩面无表情地从自己身旁走过,他想回过头再看女孩一眼,但脑袋偏转到一半又生生止住了,幅度不算大,刚好能目送女孩离开的侧影。看着她慢慢消失在视线余角,叶秋眼睛微微颤动,终于忍住了想要回望的冲动,他的身体如同一块木头般僵站在了原地,先前抬起的手也插回了腰间的兜里,若无痕迹。

感受着身后脚步声的渐渐远去,叶秋埋下头,鸭舌帽压住的脸庞下笼罩着一团阴郁,但随即一丝笑容又从嘴角往两侧拉开,越拉越大,直到露出那瓣破碎的缺牙。阳光透过帽檐洒进来,也不知过了多久,男孩才伸手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角,侧过身看了一眼,转身离开。


临近期末,叶秋下学期便要出去实习,这极有可能就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一切都像是老天安排好的那样,让他们在临别时再见一面。感谢老天!


“……我该谢谢你没有看我,当真感谢,因为我怕会控制不住地将你拥进怀里……我依然爱你,怀念你,只是我不能拥有你,在一切没有造成更大的错误以前,我须作出决断……感谢老天!”

——摘自《秋的日记》2019.12.16中午十二点,交完开题报告和请假条,从食堂出来


3

一切又会是新的开始,曾经的那些美好犹如一场梦境,即使再留恋和不舍,也该知道梦已经醒了,总要收拾行装赶赴前程。

此时学校的招聘会也在轰轰烈烈地进行,但大多数都是让做销售的,叶秋十分犹豫,看了许久才最终选择了一份不那么偏销售性质的工作,双方约定好于次年二月份入职。

工作的事情算是有了着落,接下来就是好好享受所剩不多的在校时光,除了骑行以外,最近叶秋又多了一个新爱好,那就是滑板。这最开始是由一个同学的朋友带入坑的,但玩着玩着叶秋也对此着了迷,他在网上淘了一块二手滑板,然后一到晚上没事的时候就会去三期宿舍楼那边的广场磕招,夜晚的时候广场上会聚集好多玩滑板的人,他们往往穿着帅气的服饰,或是从散步的人旁边潇洒滑过,或是在广场中间做着各种酷炫的动作,小小的滑板在他们脚下就像被赋予了魔力一般,竟能在一次次的跳跃中各种翻转,然后翻转之后还能让双脚准确无误地落在板面上——对于这些叶秋以前统统都是不知道的。

带他玩滑板的这个新朋友名叫阿粤,是与叶秋同届的艺术学院的校友,平时除了喜欢滑板以外还热衷于拍摄及剪辑视频,叶秋佩服他高超的滑板技巧,而阿粤则欣赏叶秋千里之行的骑行体验,志同道合又都有着彼此的热爱,二人很快就相见恨晚,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愿坚持我们的热爱,因为热爱能抵岁月漫长。”

临近期末的时候阿粤送了叶秋这句话,二人也约定好毕业后常联系,叶秋还笑着补充说道:“还有最后一学期,等我这个寒假努力练习,下学期回来就可以和你一块玩了,到时候记得给我拍一段刷街的视频呀!”

阿粤也欣然答应。


只是让叶秋没想到的是,这次的等待会是那样的久……


4

“新年快乐!”

电视上传来了元旦跨年的钟声,窗外也能看到远处依稀闪烁的绚烂烟火,在这个偏僻的小镇,爆竹燃放仍是一件被允许的事。

“还说要和你一起跨年来着……”

叶秋翻开钱包,最里面的夹层放着一张一寸大小的合照,照片中叶秋穿着黑色短袖短裤,而身旁扎着丸子头的女孩则穿着一件淡蓝色的长裙,身后是飞泻而下的大瀑布——那是他和娜娜去年在返校前去游玩时拍的,叶秋一直放在钱包里随身携带,因为偶尔会看一看。

眼神稍微有些黯淡,此时电视又播放起某个大陆山火肆虐的新闻。

“都烧了四个月了?”躺在沙发上的姑爷说道。

“还好不是在我们这儿,”六嬢在一旁接过话茬,“还有最近哪里又在打仗喔,这个开年可真是不太平。”

“管它呢,反正又打不到我们这儿。”姑爷眯着眼睛,转过身不再理会。

叶秋跟六嬢打了声招呼,也离开房间准备睡去了——今年是有些不太平呢,甚至已经有人在炒作些末日将至的言论了,嗯哼,是和多年前那一次的情形有些像,但那又如何呢?真的假的,亦不是个人的力量可以改变的,叶秋并不觉得它们可怖,也从不为此感到害怕恐慌,只是,或许会有一点不甘心……

他抬头望了望窗外深邃的夜空,眼光微微闪烁着……

一个没有感情和希望的世界,大概才是真正的末日。


在六嬢家中暂住了三天,叶秋还是决定去父母那边,作为毕业前的最后一个寒假,要准备毕业论文的他显然没有了再去做寒假工的时间和精力,而除了父母那里现在的他已无处可去。

坐了一夜的火车,叶秋终于又一次提着行李箱踏入了那条熟悉的小巷,靠着两年前的记忆兜兜转转,他最后在走道的尽头找到了那扇大铁门——铁门虚掩着,门外挂着一排刚洗不久的衣物正凌乱地滴着水珠。

轻轻推开房门,传来一阵尖锐的“吱呀”声,紧接着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到了哇?”

“嗯。”叶秋淡淡点了点头,在他的面前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正从被蚊帐遮住的床上探出头来,正是叶秋的母亲刘华琴。

“你吃早饭没得,锅里有汤圆。”女人睁着惺忪的眼睛,一边说着一边吃力地从床上坐起。

“都泡了那么久,汤圆早就软了,你该早早地拿碗把它盛起来。”叶秋揭开锅盖看了一眼,又再度把它合上。

“那是你爸爸早上去上班的时候没吃完的,那要不我再给你煮一份?”

女人穿好鞋,准备起身,却被叶秋制住了。

“你上了一夜的班,还是先休息吧,我已经吃过了。”叶秋眼中有些不忍,他看见了女人头发中的那缕银白色,像是一把刺目的小针。

“嗯好,那晚上等你爸爸回来再重新弄吃的。”女人答应了,躺下再度睡去。

房里很快响起了细微的鼾声。叶秋小声地把行李放置好,又走到了女人的床前,看见那个躺在白色蚊帐里蜷缩着躯体的瘦小身影,然后用了也许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了一声:

“妈!”


5

租用的小房只有里外两间屋子,睡觉和吃饭在里屋,外面则是厨房和卫生间,所谓的卫生间也只是用一块高高的木板隔断着,所以并不能算是一间独立的房间,在它的出口处搭了一块破旧的窗帘遮羞,旁边就是做饭和洗衣服的地方。里屋只有一张床、一张折叠桌以及一个简陋的书柜,但桌子和柜子上往往都放满了各类凌乱的物件,甚至床底和床后也堆满着各类纸箱,以及一些破旧且奇奇怪怪的叫不出名字的东西,但叶秋知道这些都是女人从外面带回来的别人不要的,女人总说以后会用到,但叶秋看到它们除了占地方似乎就再没有其它的用处了。

父亲是五点过下班,大约六点钟就能到家,南方的炎热总会到来得比北方更早,因此每天叶秋都能看见父亲回来时头上那满脸的汗渍——黏糊糊的,额头上往往还沾满了工地的水泥和外界的灰尘。当然更让叶秋注意到的是父亲那明显更往里深凹一些的左眼眶,那颗眼珠不会转动也没有神情,是人工制造的,父亲每天出工前都会打来一盆热水,把眼珠抠出来细细擦洗一番,不然的话一出汗就会止不住地流泪……

这些都是叶秋知道的。


然而,久别后的这次重逢似乎并没有给一家人带来太多的温馨,家中仍不时地会爆发出争吵,往往因为一些小事,但所幸的是并不会像叶秋小时候那样把争论的焦点放在孩子身上,说着些什么“你和你爸或者你妈就是一个德行”的话来。或许是因为年龄的缘故,他们也再没有了将争吵演变为打斗的气力,但锅碗瓢盆仍难免被摔得到处都是。与那年情况不一样的是,这回的叶秋对他们都不管不顾了,即使屋里吵得再火热,他也装作没看见般,独自一人走到外面转上一圈再回去。

但仍有和幼年的时候能对叶秋造成同样伤害的,那就是女人在争吵时无比尖利的眼神:眉毛往眉心聚拢,使得左额上的那枚黑痣清晰可见,放大的鼻孔,再配合上扭曲的嘴角肌肉,像是一条发怒的毒蛇。哪怕只是看一眼,叶秋也会感觉仿佛回到了幼年的时候,看见了他们争吵完后母亲因为不消气而疯狂地在自己的身上留下鲜红的指甲印,看见了放学回家时见母亲面色不好自己连吃饭走路都胆战心惊的模样,也看见了她用高跟鞋踢坏了父亲左眼以及高中那年自己因为忍无可忍朝她扔包却导致右臂肱骨骨折的样子……

那眼神就如同一把尖刀,贯穿了叶秋的整个童年,也让成年后的他依然保留着对这眼神的恐惧,甚至还多了一丝愤恨……


他只不过把这里当作一个临时住所罢了,也许仅此而已。

逼仄的里屋上面还有一层用木板搭建起来的狭小空间,通过搭在木板边缘的长梯可以爬上去,而里面放着一张木板床,这就是叶秋的卧室了。但叶秋每天都会很晚才上楼,等到父亲睡着以后,他往往会搬来板凳,用手在那张杂乱的书桌上整理出一小块干净的区域。女人上夜班,父亲也早早地就会睡着,所以深夜也是叶秋难得的安静的时间,打开电脑,戴上耳机,他又开始继续写着那些文字,一直到凌晨一两点他才会拖着困倦的身体上楼睡觉。

白日时若是女人和父亲都在屋里的话,他会选择去广场玩滑板,对的,这一次他把滑板也一块儿带来了,大铁门出去沿着巷道一直走就是人民广场,只要不下雨,每天下午那儿都会聚集起来一大堆年轻的板仔,男孩和女孩们都穿着帅气的服饰在广场上挥洒着汗水,叶秋每次也带着滑板来到广场看见他们的时候,即使心里有再多不快也会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他仿佛又重新回到了那个总爱在人前咧着牙笑的大男孩。


“嘿,你好!”

有一哥们主动打招呼,只见他远远地滑着板过来,然后快到叶秋跟前的时候又准确刹住,后脚只轻轻点了一下板子的尾部,板头就被其稳稳拿在了手里。

“嗨,你好!”叶秋也笑着礼貌回应道。

“以前没有见过你,是才来这边吗?”打招呼的哥们一手把板子放好,一手伸出掌面侧对着叶秋,像是在等待他的回应。

“是的,我是前两天才到这边,”叶秋回答道,只是这哥们后面的手势他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只能疑惑地也学着那人的样子伸出手来,“这是?”

只听“啪”的一声,打招呼的哥们轻轻拍了一下叶秋的掌心,然后合掌为拳,又往叶秋手上撞了一下。

“这是属于咱们板仔间的礼仪,欢迎加入!”那人笑着说道,然后便“啪”的一下把板子放回了地上,转身便滑走了。

“板仔间的礼仪……。”

站在的叶秋愣了一会儿,手上不断重复了几次刚才的动作,然后脸上也露出微笑来,也“啪”的一声放好滑板,向着不远处正嬉闹一片的板友们滑去……


6

这样的日子每天都会很充实,至少在滑板上的时光叶秋是很开心的,他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那些动作,常常玩到汗流浃背,也时有因为不熟练而摔倒,但他依然乐此不疲,尤其在经过无数次的失败后终于练会了一个新动作,那种成就感和喜悦是难以言表的。他想起了阿粤对他说过的:“滑板教给我最深刻的一种精神就是,哪怕是摔倒了无数次,也不要放弃。”

是啊,不要放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叶秋也希望能把那种喜悦和自信带进那个逼仄的小屋,可这又是时常会发生的,回去走到拐角还没看见大铁门的时候就能远远听到屋子里传来的争吵:

“你真是刘家生的报应,我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遇到你。”

“那你还回来干啥子?干啷个不出去大街上睡哎?”

“房租和生活开销,你出半分钱没得,凭啥要喊我出去睡?我的眼睛、秋秋的手杆,那样跟你没关系?”

“是是是,你们都是伙起整我,你们屋头人全都是……”

……

然后是“砰”的一声碗碟落在地上被摔碎的声音。

这样的争吵顷刻间便会让先前的幻想荡然无存,也消灭掉了男孩嘴角的笑,他怔了怔神,整理好衣服,便抬脚迈过地上被摔碎的瓷片走进了里屋,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次日睡醒的时候已是上午十点,和往天一样叶秋习惯性地打开了空间,看见校园墙上有人发帖问:“抑郁了怎么办?”

网友A说:“抑郁啥啊,无非是矫情,惯的毛病。”

网友B和C应和道:“十个抑郁九个装,还有一个特别装。”

其它的也基本都为此类意思。叶秋看了看,还是留言道:

“找寻真正理解你的人,不要放弃,相信自己。”

尽管他知道这样做很有可能让自己在下面的诸多评论中显得格格不入。


放下手机,叶秋伸了个懒腰刚从床上坐起,这时熄掉的屏幕却又再次亮起——是一条新闻推送。

叶秋好奇地点开查看,里面的标题是:“一名十九岁女孩失踪数日,昨日下午被一渔民在海上发现其尸体”。记者还发现了女孩生前留下的遗书:

“没有人知道你在计划着死亡……化不开的阴影,刀刺不穿,刺扎不破,电脑的屏幕幽幽泛着黯淡的光,像极了神祗身上疏落的磷光,没有欢声,没有笑语,支离破碎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屏幕上的那些文字如同一枚枚小针狠狠扎进了这个男孩的心里,他很想知道那个女孩到底经历了什么,她是不是曾经也尝试说出口,却又被各种各样的攻击堵塞了回去,如此看来,上面那个还愿意发帖的尚且算是幸运的。

“希望她能感受到温暖,哪怕只是一点点。”叶秋又想起了那个被人群质问“你终是不想跳啊”的女孩,想起了消防员最后撕心裂肺的哭喊,一种强烈的痛感充斥在这个男孩的心里,他很想做点儿什么……

昨日下午的发生?那时自己在做什么?是在广场上平静地玩着滑板还是在面对着父母的争吵?有谁能想到在世界的另一端会发生那样的不幸?


“我多么希望她们能够感知到这一点点的力量,世上应该还会有这样的在活着,有的已经发生,有的却仍在进行,我想让她们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温暖的存在,和她们怀有一样的渴望,这样的‘在活着’,她们或者他们……”

——2020.1《秋的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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