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招架不住

        “我也为你感到兴。”秦雨铁了心不给这位好脸子看。来者正是秦雨的发小温陵,这世上他搞不定的两人之一。

        “是吧,高兴好啊,高兴好。”说话间温陵踏进屋子,正好看到老李头挂到一半的窗帘。“这是你奶奶的围裙?哥,你在屋里挂他奶奶的围裙做什么?辟邪?”

        “这哪是围裙,这就是土布,拿来给秦先生当窗帘子用。”老李头解释道。

        “我就喜欢围裙,看着舒心,有烟火气,怎么了?”秦雨白了他一眼。

        “哦,没怎么,随便问问。哎呀,这屋子也忒简陋了,啧啧啧,你就打地铺啊,墙上还有洞,这要是半夜爬进来蛇啊,蝎子啊,蜈蚣啊...”

        “就可以拍《葫芦娃》了,又没让你住,爱上哪儿上哪儿,赶紧走。”

        “你这性子还能再急一点吗,等着啊,我马上让这里华丽变身。”

        只一会儿功夫,温陵指挥工人,将大小物件从卡车内悉数搬进屋中。一个单人沙发,茶几,小书柜,小圆桌,两把椅子,上下铺的床,一只小冰箱,最离谱的是还有一台胶囊咖啡机。

        “你做什么?当这里是度假屋?等等,这上下铺是怎么回事?”秦雨震惊道。

        “这个嘛,当然是我下铺,你上铺的意思啦,当年在学校里,你可是一直睡下铺的,现在也该轮到我睡下铺了,毕竟,这床是我千里迢迢抗过来的。”

        “别整没用的,我问你,谁让你住这里啦,等一会儿就走。”

        “走不了了,我代表了阿姨,她让我留下的,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她说了,我留你留,我走你走,所以你得求我留下来,知道不。”

        眼见着工人还在陆续往里面塞东西,秦雨气不打一出来,转身出门,不想再说话。他知道,再说也是枉然。只等着过些时日,山中的清苦寂寞吓退那个浪荡公子。

        径自走向自己的车,拿出那个白色泡沫箱,小心翼翼地捧到阳光房中。打开盖子,里面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各式仙人球。这些天,仙人球就养在车中,白天打开天窗,夜晚盖上盖子。好在它们个性坚韧、并不需要太多的照顾,这也是秦雨中意它们的原因之一。阳光房的地面原本是夯实的土,这两天已经被翻过,并且换成沙土。让秦雨感到困惑的是,无论提什么要求,老李头只是照做,从不提问,他的表现并不像是收了房租的屋主,更像一位优秀的合伙人。

        正摆弄着仙人球,温陵不知何时踱步进来。“不错嘛,还在这里布了结界。”

        秦雨不解,皱着眉抬头看看他,“什么结界?”

        温陵不慌不忙,抬起头,对着屋顶努了努嘴,“这不就是结界吗?一会儿透明一会儿不透明的。要修仙了?老神仙,您可带带我。”

        “温陵,你有完没完?”秦雨只在快发怒的时候才会直呼其名,温陵看着也差不多了,再激下去适得其反,赶紧笑嘻嘻赔不是。“好了好了,哥,都是我的错,不过你也知道我为啥生气,说好了一起过来,你一声不吭,偷摸着走了。那种感觉叫什么来着,背叛,对对,就是背叛。”“算了算了,大度如我,原谅你了。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秦雨又气又好笑。

        “就是让我留下来,不然,咱俩这几十年的友情可就打折扣了,有裂痕了,修复不了...”

        “那还是不要原谅了。”

        “先别急着把我赶走,再考虑一下,就算我一无是处,好歹...”“好歹我能陪你吃饭聊天。”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没错,这小子最了解自己,知道自己有一个怪癖,喜欢有人陪着吃饭,秦雨绷着脸,返回西屋取工具箱。

        “温陵,你给我过来。”听得那人在西屋大叫,温陵嬉皮笑脸的踱步过去,“咋了,哥。”

        “这是啥?”“这个和这个还有...”

        “好了好了,就是简易衣柜,电磁炉啥的。既然是长期作战,饭总要吃吧,衣服总要换洗吧。你看看你现在,邋里邋遢,胡子拉杂,想当年也是系里响当当的斯文败类。阿姨说了,最好在当地寻个水灵的姑娘带回去,就你现在的样子,都能当门神了,哪里还会有什么姑娘...”“哎呦妈呀!”说着,一只鞋子直扑面门。

        “哥,哥,我投降了,投降了,这样好了,就一个月,保证不打扰你,算是试用期吧,不合格,我自己走,怎么样?”

        秦雨感到徒然无力,坐下来没再说话,算是默认。温陵麻利地泡好咖啡,递给他一杯,自己在沙发上坐下,把腿搁茶几上,一边喝一边望着窗外发呆,阳光透过窗户洒了他一身,此时的静谧和美好让秦雨微微心疼。表面上他的兄弟放荡不羁,实则比谁都情深义重。若不是因为他,温陵本该享受属于自己的安逸生活,这也是他一个人过来的原因,他已无法承受再有人收到牵连和伤害了,特别是这位为他两肋插刀的兄弟。

        “老娘还好吧!”许久,秦雨问道。

        “好的很呐,比你好太多了,捯饬得干干净净,天天和老太太们跳广场舞,劲头十足。”“对了,一会儿我得跟她视频,让她看一下这里的环境,惬意、舒适,就是没有姑娘,上哪儿整个姑娘去...”看着秦雨投来的白眼,温陵窃笑着偃旗息鼓。

        “店里呢?”秦雨从公司辞职后开了一家汽修店,他不太擅长经营,得亏有温陵帮忙,前年又扩充了一家。那场事故后,他不再关心店里的事情,温陵几乎全权代理。不回去继承家族企业,却帮朋友打理小店,让温陵的父母颇为不满,几次三番让他回福建,他总是能找到各种理由,重新回来。俩人说好7月份一起过来,趁着温陵回老家的档口,秦雨独自前来,故而引得他牢骚满腹。

        “蛤,你还记得啊,我以为你忘记了。”“放心吧,有我在呢,都关照过了,让小刘盯着呢。”“那丫头,还是没有消息吗?”见秦雨起身要出去,温陵小心翼翼地问道。

        秦雨摇了摇头,快步走向门口,并不看他。

        “快两年了,你还要继续吗?”

        “我会找到她的。”

        “哥,你清醒一点,放手吧。你当时答应过,就找两年。到时间,我们就回去,只当她从未出现过,行吗?”

      秦雨强压怒火,径自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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