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非其鬼而祭之。谄也。见义不为。无勇也。

子曰。非其鬼而祭之。谄也。见义不为。无勇也。

古人相信人死后灵魂不灭,故怀着对死亡的敬畏,把死后的灵魂,称为代表恐怖怪物的“鬼”。《礼记·祭义》云:众生必死,死必归土,此之谓鬼。辞书《尔雅》云:鬼之为言归也。

祭祀,便是古人对鬼的致礼仪式。

古人视祭祀为头等大事,有着一整套严格的流程和规矩。孔子曰:“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意思是说,祭祀所用的食材,从原料到加工,都要特别的讲究,不可有丝毫马虎。此外,祭祀有着严谨的等级划分,譬如说,帝王可以祭祀“天神”,诸侯最高只能祭祀“地神”,士大夫最高只能祭祀“宗祖”。而对于祭祀“宗祖”,帝王可以祭七世,诸侯只可祭五世,大夫只可祭三世,士族只可祭二世……

至于普通的庶人,就只可祭祀先祖。

宗祖与先祖同指去世的先人,但宗祖更悠远,涵盖族群的始祖及重大贡献者。先祖的格局较小,一般只指自家的历代先人。

祭祀天地,是为祭神。祭祀先人,则为祭鬼。

祭神乃是国之大事,自然是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等大格局之事。祭鬼则是自家私事,图求有限。

古人祭鬼一般有两个目的:一是感恩,感念先人传承和抚育了家族的血脉,故而定期进行祭祀,以示不忘本;二是祈福,祈求先人不灭的灵魂庇佑,降福消灾,使家宅兴旺。

故而祭鬼,定例是祭祀自家先人,不祭别家的鬼。

《礼记·曲礼》有云:“非其所祭而祭之,名曰淫祀。淫祀无福”,意思是说,祭祀不该祭的对象,是妄滥的行为,祭之无益,得不到任何福分。然而偏有一些人,花费偌大气力,郑重其事的去祭祀别家的鬼,这是为何?

【非其鬼而祭之,谄也】——不是自己的先人却去祭祀,这是谄媚。

鬼:本义为上古祭祀时,戴着大头恐怖面具所扮演的一种怪物,恰如字型。后引申为众生死后的灵魂。

祭:按照既定的程序,向神鬼奉献供品,以示崇敬、祈求保佑的一种仪式。

谄:献媚、巴结,以一种比较低的姿态去讨好他人。

祭祀的意义,是通过心诚意正的郑重仪式,使社会风气变得敦厚,人们和谐共处。“非其鬼而祭之”的淫祀行为,却从根本上破坏了祭祀的意义。

因为淫祀不复心诚意正,已成为一种谄媚的方法。投其所好的淫祀,或许得不到鬼的认可,却可能会得到活人的青睐。

跟淫祀相类的,还有巧言令色、曲意奉迎等谄媚行为。譬如在现代社会中,人将某超级富豪称为“某爸爸”,将家世殷厚的某青年称为“国民老公”,其实都是一样性质的行为……这些谄媚的根源,是因为贪念,有不当的所求。

不当的所求,只能以不当的方法去获取,甚至不惜放弃原则与初衷。

这跟儒家的“仁道”,是相背而行的。

【见义不为,无勇也】——见到应当做的事而不挺身而出,这是没有勇气。

义:公正合理,泛指一些符合道德规范的美好行为。

勇:在困难或危险面前,所表现出的一种无畏态度。

本章前半句讲祭鬼,后半句讲义勇,这似乎是两种互不相干的不当行为,事实上,孔子这是在指一事。

这件事就是“季氏旅于泰山”。春秋年间,鲁国权臣季康子要去泰山祭祀,按照礼法,只有天子、诸侯才能去祭祀泰山之类的地神。季康子虽然权柄涛天,甚至架空了鲁国国君,牢牢把持鲁国朝政,但其身份只是鲁国卿大夫,他去祭泰山,是严重的违礼。

孔子很担忧,季康子这样公开破坏礼法,会引发纷乱,使鲁国走向崩溃。

孔子的弟子冉有,时任季康子宰臣,深得重用。孔子便希望冉有劝阻此事,但冉有断然拒绝,答曰:“不能。”

冉有尽忠职守,他是站在季康子的角度看待问题,认为去祭祀泰山,有利于季氏提升威望,进一步巩固权柄,故而不可破坏。而孔子是站在鲁国国君角度来考虑,他希望身为臣子的季康子,举止合乎礼法,最好能够把权力归还给国君,从此君臣有序,国家就一片和谐大好了……

两人的立场不同,并无对错可言。

孔子失望之余,却无计可施,于是愤愤不平之下就有了本章。其本意当为:物以类聚,季康子非其鬼神而祭之,谄也;冉有见义而不为,无勇也。

鉴于此,我作注解如下。

孔子说:不是自己的祭祀对象却去祭祀,这是谄媚的表现。见到应当做的事而不挺身而出,这是懦弱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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