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采药治伤
茶女无奈,第一次见识到了出家人的霸道,但来者是客,更何况对方于父女俩皆有恩,不便得罪。
她想,这只是暂时的,所以潇洒搬了出去。
院里左边是厨房,最右边是茅房,天地虽大却连家也无她的容身之所,真真岂有此理。
不过她很开心。
原本就不放心父亲一个人住,这样家里没位置了她就只好名正言顺地搬到父亲的房间去,用席子一卷,打了个地铺,夜里父亲要是起夜也好有个照应。
次日,出家人喊醒了茶女,拉扯问她:“附近哪里有活螃蟹?”茶女狐疑端详了他老半天,才一副发现了庙里和尚偷吃腥肉的样子:“你要螃蟹干什么,你不是吃素的吗?哦,难道你是……”
“是什么?”出家人急了。
“假道士!”
出家人俊脸一烫,不可否认,也没有辩驳,只说:“我要螃蟹是给令尊治脚伤啦。”于是便将螃蟹的用途说了。
原来断了腿的人,用活螃蟹捣碎了和药草一块敷上,肉才长得快。
茶女听后,不敢怠慢,领着他去了村前的一条小溪,那里螃蟹出没的多。
二人卷起裤脚下河,开始抓起了螃蟹来,茶女抓鱼倒会,可抓螃蟹逊色了许多,螃蟹有钳,不小心被钳到会很痛。
她就是太不小心了,被一只比较凶的大螃蟹钳破了手指,鲜血流了一地。出家人赶忙抢过来,捉住茶女受伤的手指老实不客气地含在嘴里,不停的吸着。
茶女羞红了脸,想把手抽回,可奇迹发生了,伤口经过出家人的嘴巴处理,不但不痛了,而且连血也止了。
“以后小心着点,畜生可不认识人。”
出家人处理完茶女的伤口,然后就把她丢在一旁,迅速抓起钳伤茶女的那只大螃蟹亮在眼前,凶凶的说了上面这么一句话,才把猎物丢到鱼篓子里去。
茶女不知是该感激此人,还是恨他,羞愤地恼了恼足。
因为在别人看来,刚才那句话是出家人对螃蟹说的。
出家人无理霸道的事迹还远不止这些,药一旦用完,就硬拉着茶女去镇龙山,初始出家人还帮着些小忙采个药什么的,但日子一久他干脆教茶女去认那几味草药,等熟悉了便撒手不管了。
每次缺药上山采摘,他都叼着根鸡尾巴草坐在山顶上晒太阳,药采好了临走时嘱咐茶女喊他一声,然后一块下山回去。
他心情好的时候还会跟茶女讲讲附近的地形,哪一块地风水最佳,葬了先人一定福佑子孙等等。
经过出家人的调理,刘父的脚伤渐渐稳定下来,十多天的时候刘父还打趣说,他能下地走路了呢,吓得茶女魂飞魄散,这才知父亲有意在逗弄二人,忙松了口气,但听刘父啊的一声,用手去挠伤处,那里痒得不行。
茶女又慌了。
出家人挨着门板笑笑说无碍,这是正常的现象,即除去纱布和药膏,又换了另外一副处方,采用药汤洗脚的方式继续治疗,他示范了一遍,然后交给茶女处理。
毕竟女儿给父亲洗脚此乃天经地义之事。
刘父经药汤洗过脚后,患处果然不再痒了。
脚底板下的穴位连通人体各处器官,常浸药草的人,百病全消,刘父只觉得浑身舒爽已极。
次日,二人再次上山,但要采的草药变更了,换作洗脚那副,以后尽皆如此。
出家人教会了茶女辨认草药的要领,然后又靠在一块巨石上,以天为被懒懒地晒着太阳。
后一副药山里颇多,茶女只采一会便凑齐了,背着药篓子过来喊他下山。
山家人见天色还早,便没有动身的意思,他眼望白云过隙的浮沉忽然说:“你知道岑家为什么在泗城得势数百年而不倒吗?”
茶女摇了摇头,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倘若岑少爷没有和她分手,她或许很想听听。
出家人笑了笑才说:“依仗的是龙脉的气势。”
广西有龙脉,这一点她曾听出家人提过,当时只作故事来听,并没有放在心上,想不到对方现在又重提此事,有点无趣。
“我说过广西山脉砂飞水走,直而瘦,这是藏龙的脉峦。大约五六百年前吧,始皇帝刚得一统,有相士说广西灵气逼人,隐有腾龙之象,他信了馋言派兵来广西的各处名山乱搅乱挖,龙脉断了,携气而逃,一半的气窜入了广东,而另一半的气则留在了泗城,岑家的祖先葬了个好穴位,所以庇荫子孙,可以掌土司之位数百年。”
他笑了笑,又说,“但这都不是最佳的穴。”翻身坐起来,眼眸直勾勾地望着茶女,似一弘秋水,又似悲天悯人的菩缇心,想了想,忽然问:“你想不想脱贫致富,我这几天观镇龙山的脉势发现了一处灵穴,它就在……”
“不想!”
“为什么?”
是人都想高人一等,出人头地,对茶女的思想和观点有些些诧异不已,难道说这姑娘不想过有钱人的生活?
茶女的想法很简单,她家是穷,所赚的钱也仅仅能够温饱,每天和父亲生活虽然贫苦了些,但都过得开开心心。这样的日子要是突然没了,她想她一定会很不习惯的吧!变作有钱人虽然听起来很诱惑人,但她还是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出家人轻叹一声,可惜了一个好穴。
又聊了一会其他的闲话,眼见天色向晚,这才动身下山,到家的时候暮色已经罩了上来,淡淡的月色洒在茅舍因没有污染让事物看起来格外清晰,不过房子折射出来的灯火令她一怔。
记得上山采药之前那会是响午,她并未点灯,她也料不到天黑以后才会回来,所以并没有作任何准备。
如今的出家人那么惫懒,也不可能是他事先作好了点灯的准备。难道是父亲?她又摇了摇头,父亲正病着,腿脚不便,出家人又千叮咛万嘱咐不能下床,除非老父亲嫌命长拿自己的腿脚开玩笑,所以这个可能性根本可以忽略掉。
既然二者都不是,那灯是谁点的?
怀着满腹疑团跨进了家门,厅内一片寂静,惟有一缕油火苗子在夜风的轻戏下忽明忽暗。她松了口气,又转入父亲的屋子,还未推门,就听呀的一声,迎上了一道灼切的目光,这光非父亲那老浊能比,非但无一丝杂质,且清晰明亮。
门一开,明亮的目光又转喜起来:“姑娘,可算把你盼回家了。”
“你是谁?”
来人也不说清楚身份,突然扑咚一声跪了下去,抹着眼泪开始在哭:“姑娘,拜托你千万千万随我走一趟,瞧瞧我家少爷,他……他快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