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独行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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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独行记

张权伟

2017年１２月１６日于关岭

        丁酉之冬，云笼乌蒙，天色欲雨。余自入山，缘一陌径，穿山而行。

        黑龙潭一坡，山路错列。闻粉亭之侧，通达小凹。乃出关岭，始循以入。初，砼筑路面，坡势陡甚，刻菱形凹槽，防坡诸滑。疾登，少顷，呼吸沉郁，心欲外跳，驻足回望，仅数百米之遥，顿觉身力颓然，老态递进。

        复前行，鹅声哗然，有黑犬自山舍骤至，挡道于前，疑目耽视，默然虎对。余欲语“借道”，恐其不解人言，乃手势入山之径，面露善意，颔首示之。犬竟通“哑语”，遂放行。群鹅引颈，夹道畅送。

        蹊径幽然，时石阶，时砾土。苔痕布绿云，枯叶覆黄卷。杂木临壑，芦面褐红，山鸟偶鸣，蛛网拂面，恍若古道。余放胸大喘，汗沁沁，风微微，几欲长啸。

        山间时有墓冢，踞一隅之风水，得四时之幽寂。夫形骸之外，何物堪舆？碑石之上，何名青垂？或可睹者，亿万斯年之石、百年光阴之木而已。而每览昔人字痕笔迹，贯通于心者，犹知其出墓冢，鲜活于世焉。

        及至岔道，率性择路。不虑途之不达，方不忧何路堪行。不寂旅之孤身，方得草木之情也。峰回路转，转势而下。林之樱桃，萧然眼前。有村妇执镰，收彼苞杆，着身红袄，燃作红崖。

        踱步入村，青青菜色耀眼明，唧唧鸡仔垄上行。葡萄架下，卧犬不吠。院落庭前，儿童嬉戏。屋舍顺山势俨然列阵，窄巷沿行迹四通八达。豌豆梢头，花色正嫩。三角梅瓣，紫气东来。但见道旁火麻草，犹记昔日被啮痛。觅得旧途，购罐红牛，开罐畅饮，欣欣然沐于风，飘然而不知所终。

        是日也，未得山雨伴行，一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