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6-4-岛屿

又是一个烈日炎炎的夏日，为这段“妈妈”找了一天的音乐，直到傍晚才决定不转“夏日里最后的玫瑰”，而是那首“Criagie Hill”。既不是古典吉他，也不是童声合唱，还是Cara Dillon的独唱，有一点忧伤，有一点苍茫。更早前想找钢琴曲，斯莫尔伍德“钓钟柳”，那是我唯一会弹奏的曲子，曾经在电子琴上给你弹过吗？现在忘了不少。“钓钟柳”是花儿，拉丁名Penstemon campanulatus。可惜，网易云上没有，QQ音乐也找不到，是儿童练习曲，不上大雅之堂吧。连那个五个字的人名都不知道是作曲，还是什么，包括 (1832-1897) 更无法探究他是谁，音乐家？钢琴家？教育家？反正已作罢。

用座机给妈妈打电话，发现她两周的中药至少有三天没有吃，自己说忘了，又说喝汤多，以及其他等等原因，内心深处是觉得病情好转，自行减药停药。不行啊！明天还得去医院让大夫看看。无意间发现电话机上贴着“中国保护消费者基金会”纸条，还有“93推荐产品”字样，也二十五年，四分之一个世纪了，用手机给它留个影。人家摄影师或爱好者都跑到胡同废墟中给北京留影，真的，那些被推倒的砖瓦，目睹过岁月，战争、战斗、斗争过的岁月，实在可惜。我也该把家里柜子里的东西，照上几张。美国高速公路边的核桃，非洲木雕，昆明黑山羊角，普者黑的枯木，儿子拆过的钟表。

妻从卧室出来，穿着毛衣，里面还有秋衣，这是刚刚站桩一小时完毕。每次都会绘声绘色地讲述自己的感受，滔滔不绝地描述当时的状况，无论是打坐、冥想、唱诵、还是正念疗法，睡前瑜伽，总之会认真地讲半天与上次的不同，新的发现。每次，我都会望着她略显苍白的脸庞发呆，脑门正中的旋儿上的白发，清晰可见。原来也是青春的面孔，天真的表情，被“生活”蹂躏得如此憔悴，每每都是身体不舒服。肺部CT说有多处结节，就像甲状腺一样，后背的经脉如何。我觉得她也深受抑郁和焦虑困扰，甚至担心也会是双相障碍的“轻躁狂”前期，于是，边望着她的脸，边点头边赞同。

妈妈，我的天空雷声翻滚，近在咫尺，海水温暖地拍打脸颊，无边无涯。阳光灼热又拥挤，果香沉醉也局促，还有闪亮的瀑布日夜喧哗。我是你心中的岛屿，倒立的石雕，身上道道褶痕如字：思念是一条很长的脐带，如影随形，无声又无息出没在心底。就算多一秒，停留在你怀里，失去世界也不可惜。白天写下，夜晚涂掉。倒看春芽与秋叶，世界天地都这样摇曳吗？妈妈的梦吟即号角，为你捶掉腰背酸痛，捏去脚趾痉挛。只想在无助的煎熬里，化成一抹淡淡的微笑，荡漾在肉身之外。渐渐，无牙的笑容也会变得不那么苍茫，是吧。未出生的往生将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