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自：《委托人DOCTOR》
作者：福禄丸子
莫澜觉得今天脚上这双新鞋不太合脚。
她喜欢赢一场官司就给自己买一双新鞋。上个案子赢得漂亮，她买的鞋也特漂亮，镶嵌水晶的细跟小羊皮，蒂凡尼蓝，并不是那么奢华，却又挡不住耀眼。
她从电梯里出来，前面不远处就是胸外科，形形色色的病患、家属和医护人员从她身旁匆匆而过——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她这点小小的疼痛，没人会放在眼里。
她今天是为生计来的。
要找的人不在，护士长对她还算客气：“林主任不在办公室，要不你改天再来？”
莫澜笑道：“前天也是这么说的，所以我改今天来了啊！他今天也不进办公室？”
“不好说，要来也得下午了。”
“那不要紧，我就在这儿等他来。您去忙，不用招呼我了。”
她说完就迤迤然在长椅上坐下，护士长欲言又止，走开了。
双脚终于得以解脱。莫澜从包里翻出两个创可贴贴在磨破了皮的脚后跟，然后摸出粉饼和唇膏补妆。
职场如战场，战场当然不会囿于那一米见方的办公桌，总是交织着彷徨、焦灼、兴奋、算计，以及各式各样的等待。
她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等待，似乎也已经习惯了，到了饭点就拿出买好的麦当劳套餐开始吃。
坐她旁边的一个小女孩从刚才就一直盯着她，开始可能是因为好奇，这会儿肚子饿了，看到有人吃东西，眼神就不太一样了。
人情冷暖看得太多，很容易就磨掉人的同情心。莫澜全当没看到，慢慢啃完了手里的香芋派，又吃掉了一整盒麦乐鸡块和炸薯条，剩最后一个嫩鸡汉堡的时候才慢条斯理地拆开包装纸，掰下一半递过去：“要不要？”
小女孩盯着汉堡使劲咽了咽口水，却没有立马伸手接，反倒是别开了眼。
有戒心和羞耻心不是坏事。莫澜道：“你看到刚才那个护士跟我说话了吗？他们都认识我，我不是坏人。肚子饿了就要吃东西，你不要我就吃了。”
小女孩这才重新看过来，却喃喃说了一句：“我还没洗手呢……”
“没关系，吃完再洗。”
“可是……可是，你也还没洗手呢！”
莫澜愣了一下，哂笑道：“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懂吗？你看这么多病房里都住满了病人，可没一个是因为吃汉堡不洗手住进来的！”
小女孩有点委屈，看了看她，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道：“……是程医生说的，吃东西前一定要洗手。”
这偌大的胸外科，只有一位姓程的医生。
她只要转头就能看见，她身后这间病房的主诊医生一栏也写着程东的名字。
以前每次她等不及要尝他刚烧好的菜，都会被他拍开爪子：“去，洗手去！”
那个人，不管有没有穿着白大褂，永远都那么爱干净。
小女孩最终还是接过她另外那半个汉堡，并且告诉她，程医生值班的时候就在斜对面医生值班室休息。
午饭时间过后，林主任回来了，把办公室门一关，仍然不理会莫澜。
护士长肖若华有点抱歉地朝她笑笑。
莫澜看向不远处的那道门：“我能不能到值班室看看？”
“可以啊，今天中午刚好没人在。你跟我来。”
现在医院的硬件条件可比过去好多了。住院大楼里外都做了新的修葺，更气派更宽敞了。值班室里不仅有床，还配备淋浴间，床和床之间有帘子，可以隔开相对私密的空间。
医生们写病历、问诊有另外的办公区域，高级别的医生有单独的办公室，值班室只是休息睡觉的地方。
程东经常一台手术站五到八小时，手术完成后困极了，会在公用的医生值班室里睡一觉。
岁月更迭，但人的某些习惯还是很难改掉。
莫澜看到矮柜上放着的马克杯，在这个仅供医生睡觉休息、几乎没有任何个人物品的房间里，桌上那一只杯子非常显眼。
程东有轻微洁癖，不管到哪里都要带自己的杯子喝水。
她看了杯子一眼，逼着自己调转视线，终于还是忍不住问：“程东今天不在吗？”
肖若华说：“一大早就上手术去了，还没结束。他现在有单独的办公室了，不过还是喜欢睡这里。”
她抚着那只杯子没再说话，肖若华也就不忍心再多说什么。
当年莫澜跟程东结婚的时候，肖若华也收到请柬，高高兴兴去参加了婚礼。然而谁能想到那时好得蜜里调油似的小两口，这么快就分道扬镳了？
肖若华这份无声的体贴莫澜心领了，朝她笑了笑：“肖姐，您去忙吧，不用管我，我在这儿等一会儿就好。”
“那你就在这里先等一会儿，主任有空了我就过来叫你。”
莫澜点头。
肖若华关上了门，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把门从外面反锁了。等莫澜发现的时候，她已经出不去了。
她拉住把手使劲晃了晃，听到门和锁之间哐哐作响的声音。
她其实是有脱下高跟鞋砸锁的冲动的，但她不敢。肖护士长说今天有科室检查，那八成是故意将她困在这儿的，如果她大张旗鼓地又砸又喊，就算是出去了，也没法好好跟林主任坐下来谈正事儿了。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强迫自己分散注意力去想点别的事情，目光所及的地方，只能看到角落矮柜上的那个马克杯。
她把杯子紧紧抓在手里。杯子洗得很干净，可上面好像还留有她熟悉的气息。
程东当年用的杯子全是她送给他的，杯底都刻了他俩姓氏缩写“M&C”的字样，算是她小小的恶趣味，但他好像从来都没发现过。
她把这个杯子翻过来，杯底什么都没有。看来她送的东西，他全都换过了。
莫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醒来的时候还抱着那个马克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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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年后莫澜回国，两人再次相遇，才发现彼此都难以割舍。于一桩桩医疗纠纷中摒除成见，不断磨合，甚至经历生与死的考验，最终互托一生，用理解与支持守住了爱情。
【作者简介】
福禄丸子，80后天秤女，毕业于上海财经大学，现为律师。一直笃信世间唯有真爱、书香与美酒不可辜负，因此在金融大热的当下，仍沉迷阅读，执着于以笔诠释爱恨悲欢，文风成熟婉约。已出版作品《愿时光清浅，许你欢颜》《余生太长，你太难忘》《我喜欢的样子你都有》等。
【精彩点评】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一个会为小说里相互撕扯的爱情而伤心的孩子。丸子就是有讲故事的能力，能够把主人公细腻的情感描写得丝丝入扣。今天重新看了一遍，又看哭了。那个见过全世界的冷酷，内心依然能够温柔的程医生，让我深深为之动容。
——豆瓣读者落落
时间给我们的除了伤痛，也有数不尽的小惊喜、大惊喜！程医生和莫律师的故事既刻骨又温暖，同时也让我们知道了医生这伟大职业的不容易。感恩每个故事都有美好结局，愿相爱的人此去经年依然相爱。致我看小说的第N遍 。
——贴吧粉丝晨光熹微
这本小说写得太过真实，程医生是我看过的超级超级忠犬的男主，从16岁开始喜欢女主直到现在。好喜欢程医生为小辣椒擦泪的情景，被虐哭了。爱上一个人就好像突然有了铠甲，也突然有了软肋。
——微博粉丝@Shel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