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社会身份只有两个:老师和学生

文 北欧慢时光


01     为了梦想,从老师做回了学生

当我还在爱做梦的年纪,我最喜欢抱着收音机听音乐,戏曲,广播剧,电影剪辑……那个时候的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成为在收音机那头的人,用柔美的声音,睿智的话语安抚受伤的心灵,启迪他人。

一直到临高考前,北京广播学院(现在的中国传媒大学)是我最心仪的学校之一。只是当时我有保送师范院校的名额,于是在老师家长的合力劝说下,我这个乖乖女做了妥协。好吧,就这样,教师成了我的第一职业。

四年本科,三年研究生,一路走来,平淡无奇。没有校园剧里的各种戏码,只有安静踏实的学习生活。性格温和简单的我却由此爱上了校园。宁静的大学校园还是喧闹的中学操场,于我,都好!

按部就班,毕业工作,在一所重点中学里做高中语文老师,送高三毕业班。因为喜欢这份工作,看到比我小不了几岁的孩子们奋力拼搏,看到他们从我这里如愿走进大学校园,虽辛苦也并不觉得累。

那个时候所谓的梦想,真的很简单。我虽做不成大教育家,但我也不想成为教书匠。我只想教书育人和那些即将成年的孩子们成为知己。

那期间,我恋爱结婚,然后分居两国。

小时候吃饭拿筷,我总是握在筷尾。外婆就说:“我家的这个大宝啊,以后会走得很远呢!”一直不信外婆的话,可我真的是离家越来越远了。

为爱而到瑞典,起初满心欢喜,不到一个月,满心落寞。读了那么多年的书,现在正是我实现人生价值的时候,我却呆在了家里。每天只是打扫房间,买菜做饭,看看书,听听音乐,没有朋友,即使有也是他的朋友。更多的时候,我把我爱的龙应台的文字,翻了又翻,看了又看,不是《孩子你慢慢来》,而是那躲在不起眼处的,被我当成精神安慰剂的《野心》。我时刻纠结的命题很简单:我的梦想,我的野心呢?

于是每天像怨妇一般,等着他回家,然后再故意找茬,和他热热闹闹地吵上一架。就算如此,内心虽有巨大落差,可仍有一丝甜蜜。因为他就在我身边,把我的无理取闹全都揽入怀中,让我慢慢适应……

在我慢慢适应的时候,国内有编辑开始向我约稿,心情慢慢变好,心底的野心又开始蠢蠢欲动。我要在这里做老师!而在这里做老师的第一步,是重新做回学生!

02  帮助我实现梦想的瑞典老师们

自打我重新做回学生,遇到的瑞典老师们不下二三十个,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他们的共同点就是对教师这个职业的热情。这种热情让我这个曾是教师的人自叹不如。

Joel并不是教我瑞典语的第一任老师,但我一直认定他就是我瑞典语的启蒙老师。Joel年纪和我相仿,典型的北欧男生,高挑个子,金发碧眼,淡色的络腮胡须,平时沉默寡言,腼腆害羞。上起课来,却激情澎湃,热情似火。这个会说瑞典语,英语,法语,德语四国语言的北欧男生绅士风范十足,有时在上课之余还会主动来些对祖国瑞典的调侃。比如一首瑞典语小诗里写道:“准点的交通,高效的工作就是瑞典。”他不留情面地吐槽“为什么会有如此高效的工作者?还不是因为瑞典人的kafferast (coffee break)太多了。真正到了工作时间,不抓紧不行啊。” 比如他还说过,瑞典对于成功男士的要求可以简称为3V,即Vovve, Volvo och Villa,也就是一条狗,一辆沃尔沃汽车,还有一栋大别墅。Joel和我们在课上是师生,在课后是朋友。当同学们发起聚餐活动,他亦欣然参加,还坚持餐费自付。于是,这个腼腆的北欧男生真正带我走进了瑞典。

打好了瑞典语基础之后,我开始进入斯德哥尔摩大学继续学习,又碰到了另两位让我受益匪浅的老师。一位老师叫Ulla,当年她就已经67岁了,早到了瑞典的退休年龄。这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身材匀称,最喜各种红色,还特别会搭配衣服。玫瑰红的T恤配黑色外套再加花色丝巾,显得既端庄又时尚。不仔细看,绝对看不出她已经67岁了。她的课通常都是半天,一上就要4个小时。这4个小时里,只有20分钟的休息时间,可她一直都能保持非常好的状态,亲切和蔼有耐心,深入浅出,分析透彻。你的一丁点儿进步,她都记着,看在眼里。赏罚分明,是她最大的特点。尽管每天都笑眯眯的,但若谁偷懒没按时完成规定任务,她也一定会有法子让你补上作业,还不让你多难堪。

另一位老师Annika也是位老太太。她腿脚不便,每天都是开着电动轮椅来上课。平时,她从不要我们帮忙,自己能做的事情绝不麻烦他人。她比Ulla老师更加严厉。若是谁在课上偷懒,不讲瑞典语偷说英文,会英文的她还是会用瑞典语回复。另外,她对我们的拼写要求特别高,经常语重心长地对我们几个说:“你们以后是要在瑞典做老师的,是和学生们沟通的,对你们拼写和发音的要求自然更高,不能误人子弟啊!”

Ann是我的口语交际课老师,也是四个孩子的妈妈。除了教书,她和自己的妹妹还有个小型木制加工厂,卖些自己做的家居或是木制玩具。除了教书,她还特别喜欢表演,是话剧表演的“票友”,经常在一些话剧演出里,饰演一些小角色。那个时候,我就特别羡慕她如此洒脱的生活方式。把教书作为谋生的手段,把表演作为兴趣陶冶,把加工店作为沟通交流的方式,或许也只有瑞典才能给Ann提供这样一个生活与爱好互相成全的“舞台”吧!

Ylva和Victoria是我的论文写作课和瑞典教育教学法的老师。她们和我年纪相仿,做事非常认真。每个人的作业或是论文,全都是面批。大到句子结构,小到单词拼写,事无巨细,尽善尽美。

在斯德哥尔摩大学学习的这段时间里,作为学生,我当然有太多太多的收获。而作为曾经的老师,我也从我的老师身上学到了她们的教学方法和对待工作认真负责的心。

03 重新做回学生,实现梦想的过程并不轻松

就拿学语言来说,当时班上就我一个母语是中文,和那些会讲德语,法语的其他同学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体系。来自德国的同学,看瑞典语单词的时候,猜都能猜出意思。而对于我来说如果不Google,我压根儿就不懂啥意思。一开始,我说出来的瑞典语更像是我自己发明的语言。来自英国的同学还安慰我说“一个东方人能把英语说得这么好,我已经觉得很神奇了。何况是瑞典语呢?” 话听着是很受用,但压力仍不小。

那时的我,既要照顾孩子,又要自己读书。每天白天在学校里连轴转,下午到点从幼儿园接了孩子到家,做饭收拾陪玩,只有把孩子照顾睡着后,才能再爬起来复习功课,准备第二天的各种报告。有时累得直接跟着孩子一起睡着了,半夜惊醒之后,仍要立马翻身起来继续学习,否则完不成第二天的任务。

那时的我,基本上是一个月四门课,包括瑞典的教育法,教学法,教育史,教育心理学等等。每门课都有好多指定阅读书目,到了月末就要结课考试。这些专业书,就算是中文的,相关的专业名词都不一定好理解,更别说这通篇的瑞典文了。看到最后,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每到这时,我总是自我安慰“学海无涯苦作舟,坚持下去,总能看到彼岸。”

如今,我已经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回过头来再看,那段时光并没有让我觉得不堪回首,却让我心存感激。正是当年自己的坚持不放弃,才有了现在的自己。我做学生这么多年,做老师这么多年,学教育这么多年,一直以来都困惑:老师和学生的关系。就像同时在跑马拉松的孩子,一个是打心底喜欢这项运动的孩子,他跑的时候,教练的作用是指导他如何分配体力,怎样多快好省,既不容易累又能跑得快。另一个是天生排斥跑步只爱画画的孩子,再好的马拉松教练也不容易轻易地让他改变自己的兴趣。放到教学上也是一样。孩子作业做得多,上课时间长当然会在成绩上有所体现,但这是教师的激素式教育。真正的教育是让孩子有想要自主学习的内在动力。这样的教育不仅让孩子在求学期间认真学习,就算是在以后的生活和工作中,一样受益匪浅。

因为我自己正是有了这样的内在动力,才能够坚持自主学习,从而实现了自己的理想。边读书,边工作,边养育了三个孩子的我都可以,你也一定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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