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渐渐来到了第二天。
在村子后边的小土坡上,竖起了两块墓碑,一个是女医的,一个是老奶奶的,两个紧挨着。
女医墓碑后埋的是她的骨灰,老奶奶由于尸体消失了,只能埋了她生前很喜欢一个老花眼镜,作为一种依托和念想。
小土坡上,太阳刚刚升起。初晨的光辉柔软地洒满大地,这已经是他们呆的第三个早晨了。这也是他们的最后一个早晨,他们必须在三天之内的大概九点钟之前离开。
现在,时间快到了,两人在土坡上,携手眺望着远方。村子、田野、蓝天白云依旧。
“好美啊。”童小赖说。
“嗯。”夏雨萱也这么觉得。
“时间到了。夏雨萱,我们走吧。”
“嗯。走吧……”
渐渐的,太阳的光辉迷离了他们的双眼,模糊了他们的视线,眼前的一切开始一点一点消逝去,直到他们看不见彼此,看不见任何东西,但他们还是紧紧牵着彼此的手,就这样在混沌中开始脱离画中的世界……
他们两人离开后,他们所不知的是,画中的一切都是有设定的,现在开始,一切该按最初设定的,复位了……
短暂的失控和黑暗后,他们也说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和混乱。
终于,他们的意识从画里出来了,嗖的一下蹿回了他们的身体里。
意识回归的他们,渐渐睁开了眼,牵着手,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两人捂着头,但觉脑袋一片昏沉。
“恩公,夫人,你们醒了!”见两人苏醒,一群姑娘们很高兴地围过来了。
童小赖虽然脑袋有些昏沉,但是理智和意识已经恢复了,很快便认出了她们。
“你们不就是……”她们不就是自己从山洞里救出的、恶魔的失败作品吗,童小赖想起来了。
“公子、夫人,你们总算醒了,害得我们好生担心。”
“是啊,还好你们回来了,都快过去一天一夜了,我还以为你们回不来了呢。”
“公子、夫人,快说说,里面情况怎样,钥匙取出来了吗?”
“……”
姑娘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在那问,都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
“我没事,害你们担心了。”能够见着她们,就说明已经成功出来了,童小赖也很是高兴。
“夏雨萱,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童小赖担心道。
这一趟,夏雨萱很重要,童小赖越发觉得已经离不开她了。
“我没事。”夏雨萱也不想他太担心。
童小赖见她确实没事,这才放心。
“噢,对了,钥匙!”刚才提到钥匙,童小赖这才想起来,连忙去找钥匙。只见他一抬手,钥匙就在他手上。
“呼,太好了,总算有钥匙了了!”童小赖不得不说,这钥匙,来之不易啊。
“公子,快说说,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是怎么找到钥匙的?”
“嗯嗯嗯,是呀是呀是呀……”姑娘们都期待着。
“既然你们想知道,那就不妨告诉你们吧。”童小赖长话短说,把事情都告诉了她们,把自己的悲伤和遗憾也告诉了她们。
“只可惜,他们都死了,没能落得一个好结局。”童小赖遗憾道。
“公子,莫悲伤,莫悲伤,他们都没有死。他们是不会死的。”一姑娘说道。
“嗯嗯。”其余姑娘也点点头。
“这话什么意思?!”童小赖一下就被触动了,急着追问。
“公子莫急,且听我们道来。”那姑娘道。听完她们的解释,童小赖知道了,原来还有另一种真相!
原来画中的世界,与他们的世界相似,却又大有不同之处!
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这是一个时间有限,空间有限,背景有限,可重复的一个地方。
时间有限,是只有三天的时间。
空间有限,是里面有四面墙,即是画的边缘,里面无法突破。这墙均分布在烟雾缭绕的山上四周。村子四面环山,中间只有一个村子,里面的一切都在有限的空间里。
背景有限,是指人物关系背景有设限。里面人物关系的最初设限就是:村子感染了瘟疫,死了很多人,其中一个患者发现女医就是病魔,因为害怕便开始逃跑,女医和村民不知道真相,女医为了救他,出动志愿者去山上追寻逃跑的村民。
这就是最初设定的人物关系和故事背景,童小赖他们就是以这个背景开始的。
当童小赖他们还没进入画中时,里面的时间是静止的,人和画面也是静止的,女医和村民,在山上以追逐的形态被定格着。只有当有人进入后,里面的时间才会流动,以这个设定开始。
因此,当童小赖他们进入画中的那一刻,画就活了,静止的时间开始流动。
山上追逐的状态便跑了起来,一切就这样开始了。
因此,当童小赖进去后,会产生一种错觉,会以为时间是一直流动的,其实不然。
可重复,是指里面的世界可循环。当童小赖他们离开画后,殊不知,里面的时间又静止了,一切又恢复成了最初设定的模样、在山上以追逐的形态被定格着,就像一键复位一样。
直到下一次有人进入时,时间再次流动,里面的一切又重新开始。就像一个游戏一样,可以不断重复。进入的人,可以影响里面的结果,从而决定任务的成败。
失败的人,会因为其不在设定的背景里,而永远消失,身体也会因为没有意识成为植物人。直到经过姑娘们的讲解,童小赖这才知道这些。
还有,那里根本没有什么传闻,也没有其它村子,所谓病魔每三百年苏醒一次的传闻,是设定在他们脑海中的记忆。同样,喝了一个井里的水,有的人病了,有的人没病,也是因为设定,从最开始的设定就是,有的人没有生病。
在静止期间,里面的人不会有任何感觉,也不会察觉到异常,当他们重新来过时,会一遍一遍忘记过去,重新来过。因此,当童小赖和夏雨萱离开后,女医会复活,女医会忘记他们,村里的一切会重新来过、被定格在那里。
尽管知道这些,但童小赖却高兴不起来,童小赖不知道这是喜是忧。因为女医即使复活,也是一个悲剧,她的悲剧将永远不会结束。
童小赖下了床,来到门前,悲伤地看着那幅画。
“她会忘记我们。好可惜……”童小赖抚着画说。
“是啊,好可惜。”夏雨萱也在他身旁说。
女医、病魔、村子,一切都在眼前,一切都是那么地触手可及,但一切又是那么地无能为力。
童小赖看着那幅画,仿佛他们又再次进入了画里,进入了森林,女医和志愿者在山上追着病人跑,他们又再次相见了,童小赖和夏雨萱像看见一位老朋友一样看着她,而她却忘了他们是谁……
“公子,不要太难过,她只是画里的人,这就是她的命运。”姑娘们过来说。
“原来,真的有命运吗?难道这就是她的命运吗?不甘命运,却又败给命运。无限地重复在一幅画里,一遍一遍地治病救人,却又一遍一遍地杀了她所爱的村民……”
童小赖不知为什么,会因为看见她的命运,自己除了难过和失落外,还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他也说不清楚。
“童小赖,时间不多了,我们得走了。”夏雨萱说道。
“哦,对呦。我们从进去到现在,过了多少时间了?”童小赖问道。他们还得面对眼前的事情。
“已经整整一天一夜了。”姑娘们答道。
“什么,一天一夜了!”童小赖听到这个有些惊讶。
因为时间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童小赖看房间里的情况,恶魔还没有来,难道它还没发现这一切吗?怎么没找他算账?
童小赖算了算,瞌睡果的药效应该在昨天早上就已经失效了,而现在已经是第二早上了。
瞌睡果的失效,意味着它昨天白天随时可能醒来,更何况这期间除了有白天,还有一晚上,按道理它早该醒了,可现在也不见任何动静。怎么没来找他们?
按它的脾气,如果醒来发现有人搅了它的婚礼,它一定会第一时间来找他们的,可现在,它并没有来。童小赖为此感到惊讶。
“它不会还在睡觉吧?难道它这么能睡,到现在还没发现我们?”童小赖不禁窃喜又担忧。
这恶魔的事情,还要从一天前的早上开始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