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陈风·泽陂》:香草美人皆我所爱

彼泽之陂,有蒲与荷。有美一人,伤如之何?寤寐无为,涕泗滂沱。
彼泽之陂,有蒲与蕳。有美一人,硕大且卷。寤寐无为,中心悁悁。
彼泽之陂,有蒲菡萏。有美一人,硕大且俨。寤寐无为,辗转伏枕。

      邓丽君有一首歌《又见炊烟》唱到:“……夕阳有诗情,黄昏有画意;诗情画意虽美丽,我心中只有你。”《泽陂》的主人公的心境大概也是如此吧。

    《毛诗序》认为此诗刺陈灵公偕大夫孔宁、仪行父与夏姬通奸,导致国中淫风炽盛。现代学者一般认为这是一首水泽边女子思念一位小伙子的情歌,也有人认为这是一位男子追求他的心上人而不可得,于是一腔愁闷,发而为歌,遂唱出此篇。

      朱子认为此诗之旨与《月出》相类。言彼泽之陂、则有蒲与荷矣。有美一人、而不可见、则虽忧伤、而如之何哉。寤寐无爲。涕泗滂沱而已矣。

      应该说,春秋战国时代,在爱情方面,女性还有很大的自由度。封建意识形态中伦常观念,还没有成为社会伦理的统治思想。特别在民间,男恋女,女恋男,发而为诗为歌,皆真挚动人,和日后理学家所理解的大不一样。

      《陈风·泽陂》是一首主人公思恋心上人的情歌,见景生情,真率坦诚,全诗弥漫着一股清新的气息。

      全诗三章,每章意思基本相同,都是叙述看见池塘边的香蒲、兰草、莲花,便想到自己恋慕的健美心上人,不禁心烦意乱,情迷神伤,晚上觉也睡不着。采用回环复沓的艺术手法,将情感酝酿的浓烈而悠长。开篇以所见的池塘起兴,寥寥数语,就将读者带进了一个水草依依、风荷高举、如诗如画的艺术境界。水泽边的香蒲、莲蓬、荷花,生气蒸腾、蓬蓬勃勃;清风吹过,池水轻漾,波光潋滟。此情此景怎能不撩动主人公的相思之心,自然而然地想起所思恋的心上人,不禁默默地低声自语:“有美一人,伤如之何?”主人公因相思而精神恍惚,也许已经成疾已久,经常会陷入到两人相会的幻觉之中,好像心上人就在自己的身边,于是开口埋怨。这种倾诉,更加传神地显现出主人公的情深意切。接下来作者将笔锋转向现实“寤寐无为,涕泗滂沱。”这种相思让人心烦意乱、情迷神伤,夜晚因思念而彻夜难眠,白天又因伤感而几经泪下,变得憔悴不堪。接下来的两章,主人公依然矢志不渝的吟唱着自己的相思和爱慕。“有美一人,硕大且卷。”“有美一人,硕大且俨。”这是一种赞扬的口吻,赞美自己的心上人身材健美俊俏、神态端庄谨严,爱慕和自豪溢于笔端。章末“寤寐无为,中心悁悁。寤寐无为,辗转伏枕。”是对主人公因朝思暮想而备受煎熬之状的极尽描摹。情之深、爱之切,却不知能不能得到对方爱的回报。因此,翻来覆去、寝食难安,把主人公内心真挚的思恋,衬托得十分强烈。此诗诗意显豁,细节描写出色,所具有独特气质,直至今日依然显得率真坦诚、大胆火热。

      我们仍可以想象,两千多年前陈地的原野上,风吹河畔,蒲草荷花摇曳多姿,风中伫立着一位佳人,或一翩翩公子,口中喃喃道:“……诗情画意不如你。”

附:

又名蒲草、水烛。水烛,多么有趣的名字啊。既然名烛一定和火有关,那为何又称作水烛呢?蒲草生于水边、池沼、河渠之地。花穗成熟可蘸油代替蜡烛照明,故名水烛。“蒲草韧如丝”,故蒲叶可编制凉席、坐垫;其纤维可用以纺织和造纸。今天,乡村人家仍会采摘蒲草花穗备存,更因其花粉有收敛止血的功效。日常擦伤破皮,只需捋一些花穗敷于伤口即可。

蒲草真乃神草。果真,传说尧帝降生之时,天降甘露,落地而成神韭,感万物之阴气,化为蒲草,洁而芬芳。故蒲草也被称为“神韭”,乃天赐神物。先秦时,多为先民祭祀所用。

蒲草,不仅自古被誉为高洁之物,而且古人认为食用蒲草,上可得道飞仙,下可延年益寿,其叶如刀剑,佩之能斩邪灵。

“彼泽之陂,有蒲与蕑”。

《溱洧》一诗,让我们认识了蕑。蕑,名佩兰,自古为著名香草植物。三月三,上巳节,先民们采摘佩兰到河边沐浴,以防治瘟疫,拔除不祥,故上巳节又称作沐浴节。

但,蕑还指代另一种植物,即莲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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