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当日韩太金搜查无果,遂折返族中,只是这一去一回加上种种探查,也足足耽搁了七日之久,期间许多来找大长老之人都吃了闭门羹。
须知家族中许多事务还是要得到大长老或族长的肯定才敢施行,而族长韩天自那日判了韩明后,便出了韩城,谁也不知他去了何处。
此时又碰得大长老出门,众人简直抓狂。
这许多事情一旦错过了先机可就再难以占得优势了,一听大长老回到了家中,众人赶紧前来拜访,都想要第一个敲定分内之事。
可韩太金却不管这些,一到自宅便闭门谢客,只招了白伯到书房,整整两天二人均是足不出户,不知商讨着什么。
直到第三日傍晚,却见三长老韩蓝轩独自一人进了韩太金的府邸。
“老三你来了。”书房内,韩太金端坐位首,而韩蓝轩则抱拳行了个礼:“大长老。”
别看他二人同为韩家长老,可这实力与资历间的差距却不是几句话可以讲清的。
只是但凡能坐上高位之人,哪个不是从尸山血海中拼杀而来,所以礼数周全却也不代表韩蓝轩真的惧怕韩太金。
“蓝轩,你我共事多年,相识已久,我也就不多废话了,今日请你前来,是有一事相托。”韩太金还没等韩蓝轩坐下,便直入了正题。
倒是韩蓝轩不紧不慢的坐到了韩太金对面,神色悠然,抿了口茶道:“我能坐上这三长老的位置,当年还有您的情分在里面,您不用如此客气,有事尽管吩咐。”接着他放下茶杯,身体向后一靠:“只是我听宋家的细作来报,前些日子‘宋城’的南郊爆发了一场大战,后来宋家派人去查探,却不见双方尸首。”
“而我粗略估算,这发生战斗之日,韩阳他们一家如一切正常,则正巧路过此地。而您这些天也是向南行去,大长老招我来此,怕是与此事有关吧?”
韩太金倒是对韩蓝轩知道这些情况一点不奇怪,反而倒是他若一点不知,那才是其中有鬼。
只是韩太金也没有开口承认,这韩蓝轩平日沉默寡言,今天却一来就说了这么多话,显然是心中有着什么想法。
于是他挑了挑眉,盯着韩蓝轩默不作声,也没有什么动作,等着韩蓝轩的下文。
韩蓝轩见韩太金盯着自己,也没有回避韩太金的眼神,二人四目相对。
韩蓝轩沉声道:“其实就算您今天不找我,这事儿我也打算追查下去。暂且不论韩明戴罪之事,韩阳与韩银也是我韩家核心成员,阿银更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岂会坐视不理,如果我韩家有仇不报,弟子有难不管,岂不是谁都能来捅一捅,捏一捏。”说着,眼中生起了腾腾杀意。
而后他又仿佛微微泄气道:“只是目前线索太少,韩银与韩阳夫妇尚且未归,实不知从何下手。”说完,屡了屡散开的长发,不再去看韩太金的双眼,又捧起了茶杯抿起茶来。
韩太金听他这么说,心里微微一松,他本来对韩蓝轩也是有些怀疑,毕竟歹人在暗处,在事情未明之前,谁都有可能是暗处的黑手。
不过韩蓝轩这话却表明了他的立场:他没有参与此事,他做的事也不是出于韩太金相求,而是出于对韩家的发展。
可他最后说的“线索太少”韩太金是不信的,韩蓝轩将韩家的眼线遍布天下,岂能查不到任何线索?
‘看来他也是在试探我会不会监守自盗啊。’韩太金心道。
一念至此,韩太金微微点头,猛地挥手升起了隔音的结界:“蓝轩,实不相瞒,阿银她们走了没多久我便接到了她的猫鹰传讯,只是当时她似在战斗,没有太多讯息传来,只说让我带人速去。”
“可我到的时候,现场除了打斗的痕迹便没有更多的线索了,只是凑巧发现了这个。”说着,拿出了当日发现的小药瓶递给了韩蓝轩:“这瓶内原是装了‘破魔丹’的,只是其品级不高,恐怕是魔族的漏网之鱼;而我估计来者修为虽不弱却也还是小瞧了阿银和韩阳,所以不得已服用了此物,只是据我观察来看,阿银她们应是成功逃了开去,就是不知她们一家有无闪失。”
韩太金微微沉吟,语气渐渐严肃,继续道:“可现在我也不知对方此番出手是为削弱我韩家,还是仅仅针对我或阿银她们而来,所以我也不好轻举妄动,让人抓了把柄。”
韩蓝轩细细看了看那药瓶,而后也未归还,顺手揣在了怀中:“大长老可知阿银她们最初要去何处?”
“桃源镇。”
“嗯,那对韩明那小子来说还真是个好去处。”韩蓝轩微微点头,而后话锋一转:“近些年这外族虽少有侵扰,可是各家的动作却更频繁了。这事情查到最后要是...”说着他用手指了指上面继续道:“和他们有关的话,您又打算怎么办?”
韩太金听了韩蓝轩这话,少有的皱了皱眉头:“哼,此事有可能牵涉出魔族残党,如果他们真的参与其中,那只要我们占了‘理’字,到时候也说不得要拿出账本好好‘算算账’才行了。”
韩蓝轩郑重的点了点头,起身道:“嗯,您这么说我便放心了,我明日便着手调查此事,一旦有了消息便立刻前来通知您。”说完,也不耽搁,微微行了一礼便推门而出。
韩太金沉思良久,等韩蓝轩走远,便撤了结界,随后出声道:“白伯。”
只见一道身影像水波荡漾般缓缓出现在书房门前:“老爷,您找我何事?”
“吩咐下去,韩明虽负罪而去,可韩银、韩阳乃我韩家核心,多有贡献,如今他二人被害失踪,望全族之人鼎力搜索,早日查明真凶,凡犯我韩家之人皆不饶恕!”
“是!”白伯听完微微躬身,便又如空气般消失不见。
韩太金吩咐完后,眉头却一点没有松开,其实就此事而言,他心中对韩家之人的怀疑要远远大于别家,只是他作为大长老,这点怀疑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口来的,如今找来韩蓝轩,也是因着当年自己对他有恩,他也算是最没有动机做此事的人之一了;而将此事公布出去,也是觉得此事瞒也瞒不住,不如公之于众,一方面为韩蓝轩的行动提供掩护,借此也看看各家的行动与动向,另一方面他也想知道对方到底是为谁而来,要是真如他所想背后万一是自家之人所为...
“哎..”韩太金默默叹了口气,这明里暗里他都做了布置,就是不知韩银她们现在情况如何了,自己也不敢前去桃源镇查看,如韩银她们真的在那,怕背后的歹人也会顺着自己找到韩银她们。
次日,韩家里里外外均是接到了大长老的命令,族人自然是连连称是,但有发现定会回报。
而韩离殇听闻此事,更是备好马车,亲自去了大长老家中,又是询问,又是安慰,而后对着韩太金连连保证,他与法堂弟子也定会全力寻找韩明一家,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只是他回了宅邸,便进入书房,整整一天都没有踏出半步。
而还有一人也是听此消息便匆匆赶来了韩太金家中,那便是韩一心。
话说当日韩明离开后,韩一心便被韩天关了禁闭,如今已经关了近十日时间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她与韩明之事虽然知道的人不多,可也不是密不透风。
只是知道归知道,却也没有耽误韩一心作为家族小主的威严和魅力,包括韩祗在内的不少子弟见韩明被逐,那叫一个开心。
以前这韩一心总是和韩明黏在一起,现在韩明走了,大家都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在她被关禁闭的近十天中,韩祗这些人那是又爬窗户又爬房顶,就想着怎么来讨好韩一心,但这也导致韩家每日关禁闭的人数与日俱增...
而当韩一心听闻银姨和韩阳叔叔失踪这事,心里是急成了一团乱麻,想出去却被家里的护卫拦着怎么也出不去,于是无奈只好偷偷对韩祗他们说出此事,希望他们帮自己逃出家门。
这一下韩祗这帮人可来了劲,一个个撸起袖子就抱住了护卫大腿,嘴中还大喊:“一心快走!这里有我!”这护卫见他们都是自家的子弟,哪敢动用武力,可要不用力,又挣脱不下,一时左右为难。
韩一心哪能放过这等机会,出了门对韩祗他们说了声“谢谢”,又对护卫说了句“抱歉”,便轻身飞跑,来到了大长老家。
大厅内,大长老见韩一心来此,无奈的摇了摇头:“小主,您又调皮了。”
韩一心出门着急,也没做什么梳妆,此时刘海都飞起了一边:“太金爷爷,您快和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吧!韩明有没有事?银姨她们真的失踪了?”她心里焦急,也没有称呼韩太金大长老,而是小时候叫的“太金爷爷”。
韩太金就知道早晚韩一心要来问询自己,于是照实对她说了情况,只是他当然不会提起‘破魔丹’等事,只说了他们一家可能造到攻击,只是生命应该无恙,让她放心。
只是韩一心哪里放心得下:“我听韩明临走时说,他们是要去南方的桃源镇吧?您可派人前去寻找了?”
韩太金心中烦恼:‘这个败家外孙,还真是什么都往外说’
脸上却不动声色:“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只是最终他们去了哪里,我也不清楚,而且这攻击他们的歹人说不定也等着他们与我联系,见我行动则他们也会跟来,若韩明他们真的在那,则反而置韩明于险地,所以我暂时也没有派人前去寻找。”
韩一心听韩太金如此说,也是跟着点了点头,而后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接着她似乎不再担心韩明他们,转而倒是说起了正事。
“对了,太金爷爷,爷爷他走的时候说今年小辈的考核就交给您了,只有考核通过者才能进行家族修行,这事儿您可别忘了呀!”
韩太金作为大长老,见韩一心突然说起正事自然是正经起来:“小主放心,培养韩家英才那是头等大事,老夫定会准备妥当。”
韩一心听罢心头一喜:“嗯!一心粗略一算,一个多月后便是这考核之日了,那这事儿就交给太金爷爷了,一心便先告辞啦!”说着起身行了礼,回了住处。
韩太金点了点头,也未起身,只是心里却总觉得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