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现代汉语诗歌音韵美的创作探求 文/胡柳烟

对现代汉语诗歌音韵美的创作探求


摘要:

诗歌讲音韵美,字词句的组合,有音调的高低起伏变化,有韵的讲究,有平仄相间的谐和等等,从古至今,诗人留心诗歌语言上的音韵美感,现代汉语诗歌虽然形式更自由、遣词造句更灵活,但依然要遵守诗歌创作的基本艺术准则——讲音韵美。本文试图分析探求我们在现代汉语诗歌创作中该如何磨研语言,使其具备音韵美。


关 键 词 : 现代诗 音韵美 创作 探求



新文化运动,新诗肇始,闻一多先生就白话文诗歌创作提出了“三美”主张,其中“音乐美”是针对诗歌的音韵美感而言的,闻先生抓到了诗歌里极关键的艺术特点——诗歌讲音韵美,形象点说,诗歌要有音乐的美感。


诗歌的语言组成,除了具体的词汇意义外,还有字词句组合成篇后的音调高低变化,语气停顿、急缓等等,它们可以直接吐露情感,表达心意,在诗歌中占有很重要的抒情表意作用。诗歌音韵的美感类似于音乐里的七个音符,可以组合成不同的乐曲,或喜或悲。


齐梁时,古人发现汉语四声——平、上、去、入,用之研究诗歌作品,总结出了诗歌语言上的音调规律,进一步规范了创作,格律诗出。格律诗讲平仄相间、对仗、押韵,这既是它的艺术形式,亦是创作技法,保证了诗歌的音韵美和形式美。


语言随社会发展变化,现代汉语无“入”声,它的读音分派进了其他三声,在一些地方方言中仍有保留,普通话里已经没有了。如果我们固守老旧似无必要,也缺少相当的大众基础。换言之,今天的人用现代汉语写诗,仍要求用唐代读音、唐代格律技巧才叫正宗,否则就是不入流,似乎很偏颇。语言在变化发展,诗歌创作的语境也在变化发展,我们应该抓住本质的规律去纵情发挥,而不是一味的褒古贬今,失之风度。


现代汉语诗歌创作要体现音韵美,要有乐感,既要多向古典诗词取经,也要多结合自身遣词造句、表情达意的特点去获得自己的音乐美感语汇。也许,现代汉语诗歌创作在句式上没有格律诗那么整饬,音韵上没有那么考究,甚至都不讲押韵,但不意味着创作者不用注意音韵,不注意的结果极有可能就是把诗写得像散文、小说,而不是诗。



笔者在创作诗歌的过程中,有时候会顺着自己的情感需要吟哦出一些句子,从音节、音调、节奏上看,笔者认为它们是必须要被说出来的,可是转成文字时,却出现了问题:要么没有那个音调(读音)的汉字,要么按读音选出来的汉字不能与其他字词组合成意义连贯的句子,笔者只好另选它字或另配它音,却发现那样效果不好,非按刚脱口而出的音去处理才最顺口、合适,最有感觉,也最能表达自己的情感心意。不知道读者在创作中有没有遇到类似的尴尬,这其实就是语感运用,自然而然的,笔者更愿意称之为诗歌语言的乐感,也即我们对音韵美的追求、锤炼。


想来,音与汉字不是完全一一对应的关系,你能发出那个读音,却未必有那个汉字去表示,有同音字去表示,却未必符合你要表达的意思。


古人似乎也遭遇了同样的尴尬,他们用借音、借字的办法去解决,如鸡声喈喈、浪声涛涛,今天我们称之为象声词,可你看“涛”字本义指大波,不是用来形容声音的。


在古典诗词中,我们惊叹它们的音律真美啊,哪怕不太明白它字的具体意思,也能被它的韵律所打动,一向认为这是格律之功。


比如冯延巳的“吹皱一池春水”,人称“秀句”,笔者改成“吹皱一塘春水”,还有那个美感吗?试看,池chí  与  塘táng   声调一样,意思相同,何以“塘”不如“池”好呢?


细分之,池的声母ch 和韵母i ,塘的声母t 和韵母ang ,它们发音不同,ch是翘舌音,t是清辅音,当它们与其他词语组合使用时,会跟一些词语在音韵上很搭配,读起来很顺口,有乐感,跟另一些词语呢则不那么搭配,出不来美感效果。“池”字的语言质感在句子中强于“塘”字,对字的取舍,因这细微的区别而分艺术高下。


语言是我们说出来的话,它是一个语音系统,它有不同的发音,音与音之间有区别,不只有音调高低,还有平翘舌之分、前后鼻音之分、清浊之分等等,不同声音组合会带来不同的音响效果,带给人不同的情感体验,这启发我们,现代汉语诗歌创作,在音韵上如果只是重视平仄或押韵,是不够的。追求音韵美,不只体现在押韵、平仄,还能有更为深入精微的探求。


也许,在现代汉语诗歌创作中,可以不押韵,但从整体的词句构件上看,其声气文意是和谐统一的,当然是诗;有些句子,没有严格按照格律诗的要求去写,但从音声与文意的整体和谐程度去综合考量,达到了要求,为什么不能称之为诗呢?


但,特别值得我们重视的是——古人已经在这方面有了很多有益的经验,他们总结出了其中的窍门,我们不必刻意求创新,不要对古人的法子视而不见,弃而不用,古人的经验我们要拿过来用上,但要结合自己的需要做出恰如其分地处理,我们要在前人的路上,再往前面走一走才好。



往前走一走,在汉语言中,除了古人已实践获得的音韵规律之外,在现代汉语中,音声与字义,字词组合成的句子,还有没有再被开发的余地呢?


我们凭语感经验知道的,一些词语组合发出来的声音特具美感,或朗朗上口或激昂热烈,如果换成近义词,即使意思差不多,语气上面大打折扣。比如:“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改成“多多学习,日日向上”;“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改成“天网恢恢,疏而不失”,明显不如原句的声音效果理想,正说明音韵的重要性,而音韵不只体现在平仄或押韵上面。


拿海子的一句诗为例——“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


这句诗夹杂了文言和白话,有些人觉得不伦不类,其实它融合得很好。让我们完全用白话文换写——“我眼睛看到有很多神仙死掉了的草原上野花一片”,请问,还有音声的美感吗?连内容上的诗意都丧失掉了。


如果把这句诗改为“眼见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目击和眼见意思不是差不多吗,何以效果天差地别呢?


如果把这句诗改为“牧经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牧经mùjīng”与“目击mùjī”声调一样,平仄相同,但读起来感受却不同,意思也发生了改变。


再把这句诗改为“看着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看着kànzhe”与“目击mùjī”声调相近,平仄相同,意思相近,何以比不上原句呢?


可见,诗的艺术水准,不单单由音韵或内容决定,而应是它们和谐统一的整体。


综上所述,现代汉语诗歌讲音韵美,应学经典诗词,但不能僵硬地死板地恪守古典诗词的音律范式,不能片面地强调平仄、押韵,而要从现代汉语本身的音声质感出发,从音声和谐共鸣的效果出发,在遣词造句、表情达意上加以灵活运用,适当的合乎发音规律的去创造性地发挥,去发现总结一些美的音声规律,努力形成一些定式,在创作中加以运用,使得现代汉语诗歌能够音声和谐、音义统一、以声传情、以词达意,使之成为和谐统一的整体。这也是笔者所认为的现代汉语诗歌艺术的标准。

 

让我们带着古人的风骚恣意,再往前走一走,让诗歌的荣光继续发耀下去。

不老花魁/胡柳烟

不老花魁/胡柳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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