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天的信」孤独总跟快乐一样饱满

图 /《冰山的阴影》

戈叔:

昨天晚上,我去豆瓣标记看过的电影,正好是第1000部。几乎全是跟你一起看的。

算一算,每天看5个小时的话,要一年才能看完。

人生苦短呢,这么一大把的时间,只有跟你一起耗掉,才不会觉得有丝毫可惜。

我很爱拖着你看一些你平时想不到去看的电影。喜欢片尾字幕滚起时,我们之间的那一小会儿沉默。

那是一种不必说出的默契,一种没有语言的沟通,也是我们的灵魂很接近的时刻。


昨晚挑的那部电影,我一开始就知道你会喜欢。

故事是从两大箱八毫米胶片开始的。它们被随意摆在跳蚤市场出售,价格很低。

有一位导演出于好奇买下了它们。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将会花上几年的时间去寻找一个陌生的男人,并且为他拍一部纪录片。

胶片拍摄于世界各地,数量惊人,但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他拍下了浓雾中的港口,骇人的巨浪和惊惶的船只,落在无人公园的大雪,盘旋的鸟群,爬过手指的一条粉色毛虫,像是通向天堂的台阶,沙漠里的脚印,奋力逃跑的一头牛。

他记录下很多人,面目模糊的异国舞者,卡车上说笑的青年男人,举着金色十字架的红衣少女,脸上涂满油彩的土著,海鲜市场的小贩,躺在摇椅上的母亲,在她手边放着女儿的遗像。

他几乎走遍了全世界,登上过埃及的金字塔,看过西班牙的斗牛表演,闻过东南亚的植物香气,见过霓虹灯闪烁的曼哈顿,在葡萄牙街道上记住了一个卷发小女孩的微笑。

他到过中国,跟我们一样,看见了北海的白塔,长城,还有在墙根儿底下打太极拳的老先生。

他甚至去了南极,橙色的霞光,近乎黑色的海,巨大的冰块漂浮在水面上,上面立着几只企鹅。

两箱八毫米的胶片,是他的一生。


那位导演说,我发现了一座宝藏。我不明白为什么没有人想留下这些胶片,我想记住你。

他找到了胶片的主人,从家庭照片、信件、明信片和很少的遗物中,努力拼凑出那个人的一生,为他拍了一部纪录片:《冰山的阴影》。

那是一个芬兰男人,名字叫Oiva。

少年时家境清贫,在叔叔的农场工作,二战时在航空站当过机械工,42岁第一次作为铲煤工出海,迷上了远方的风景,决定带着摄像机去全世界旅行。

他喜欢华尔兹,活到了九十岁,跟母亲和妹妹住在一起,一生未婚。

他的父亲死于中风,妹妹患了癌症,母亲也在他退休后离世了。于是,他再次上船,等待自己的生命结束在不断的旅行之中。


导演对Oiva说:

“也许我永远不能完全理解,为什么你去旅行、去见识新鲜事物、去捕捉的欲望是如此强烈。

但是有件事我是确定的,即使你从来没有遇上那个对的人,但你却找到了此生所追求的事物。”

Oiva一直想走到世界的尽头。

他爬到了金字塔的顶尖,空气闪着光,喧嚣散尽,就像一切都停止了。那一刻,他想:在冰山的阴影下会是什么感觉呢?

第一次到达南极的时候,他77岁,已经看见了白雪覆盖的陆地,船却沉了。

四年后,他又去了一次,这次终于真正到达。他想写明信片与人分享喜悦,却只能寄给自己。

“来自世界尽头的问候。——我”


拍摄停止了,他对于世界尽头的追逐却没有停止。

离世前六个月,Oiva开始研究天体物理。他留下了一些关于爱因斯坦-罗森桥的手稿,虫洞,通过黑洞到另一个宇宙,或者去到所在宇宙远处的一个点。

他的眼睛和灵魂是永远属于远方的。

我想,他一定很孤独,也一定很快乐。

一个人的孤独,总是跟他的快乐一样饱满。

在影片最后,导演替他念出一段独白:

“一个周六早晨我蹑手蹑脚地走到了甲板上,看到太阳从远处的海岸线上升起,在一公里外的半山腰上点亮了整个城市。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在空气和眼前的景色中出现了一种奇怪的氛围——此时我觉得自己就像抵达了另一个世界。”

最盛大的孤独和快乐,总是默默开放,默默凋落。

幸好,有遥远的相似的人,可以懂他,不愿意他被遗忘。


写到一半的时候,看到你在朋友圈推荐这部电影,你说:

“他找到了另一种挚爱,就是对于边界的不断眺望,对于未知的不停探索。

我想此刻,在另一个平行世界里,他孤独的旅行或许仍在继续。”

我真开心。我最想说的你总是懂得,而且常常比我懂的还要多一点点。

感谢电影,让我们的灵魂可以互相听见。


我喜欢一直做你的小姑娘,生活上,精神上。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全世界只有你一个人肯那么疼我,那么懂我。

要是真那样,也不怕。

只做你的小姑娘,我一百分的愿意呢。


阿心

6月21日



阿心与戈叔的一年之约,为你而写的365封信。

公众号:不如写信

(谢谢你来看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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