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有没消化的痛。
我的闺蜜塞云儿钻在我被窝里一把鼻涕一把泪,抽搐着、断断续续的哀嚎声,祭奠者她五年感情的终结。我想起她以往浮想联翩的描绘美好生活,还像在昨天似得,她吧啦吧啦跟我说着她的那些打算,一幕一幕。。。
看着她卷在被窝里的样子,略有心酸。一阵樱樱的哭泣声,一阵安静的呼吸声。我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好张开女汉子的胸膛,把她拽进怀里,她顺势偎了过来,不知道多久,就浑浑的睡去。
次日一早,她比我先起,梳洗的素净利落,坐在我床尾,看我醒了,指了指买的早饭,“吃饭吧,昨天的我真的太蠢了。把你家的被子都弄脏了。”我低头看看枕头被头的泪痕水渍,刻意无所谓的笑笑:“没事。”然后偷偷看她一眼,怕她会敏感受伤。昨夜的事,真不敢提。
因为周末,没事可做,我约了朋友同事,去南山烧烤,按照约定,有的带炉具,有的带肉,有的带蔬菜有的带水,我负责带啤酒,嗯,三箱三得利。我把它们丢在后仓,她小步的跟着我,上了车。我们一边前进,一边说着闲话,我从后视镜偷偷瞄了她一眼,她没有多开心,也没有不开心的脸,我略微放心。那天的欢声笑语里,她附和的微笑,勉强的随和,都跟我们格格不入。
回来的夜里,她进了卫生间,经过时,我听到她抑制的、低声的抽泣和呜咽,然后是夸张的冲马桶的水声,反复抽软纸的响声,我感觉不到她此时绝望,我想她一定哭的撕心裂肺,却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得狼狈。想到这里,我的心不禁抽痛了一下,转身进了厨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继续做着晚饭。
或许,我们都有这样的时候。然而,该知道的却永远都不知道。
我叫她吃饭,她从卫生间露出头来,湿哒哒的样子,她兜兜肩膀笑笑说,我看有热水,冲了个澡,然后让我从她带的乱七八糟的行李箱里,随意抽了一件长衫给她。
那几天的晚饭,她都要了黄酒,我在下班的路上给她捎回来。她一杯接一杯的喝,还满嘴里赞美着我的手艺,她每天都要喝到开心才罢休。吃完喝完就很满足的去睡了。
那三个月的时间,我每天还是上班下班,周末约朋友逛街,去钓鱼,去摘水果,晚上去健身,偶尔也驱车一个多小时带她去看看夜里的上海,然后再赶回来睡觉。我的生活节奏没有变,只是多了一个她而已。而她每天除了我上班,剩下的时间就一直跟在我身后,跟我和同事吃路边摊,跟我去舅妈家蹭饭,跟我去邮局取件,跟我去老哥家看我侄女。她很乖,只是每次回来,那个卫生间就是她呆的最久的地方。那段日子她不怕晚睡,我知道伤心的人最喜欢黑,呵呵。所以半夜里时常听到她还一遍一遍的冲着马桶的声音。。我问她,明天还喝黄酒?她低声的嗯。然后我就放心的继续睡去。
有一天,她突然说,我想回家了。然后回来换个工作。
我突然不知道怎么接她得话。
我问,三个月也许不够久,你的心还痛不痛?她眼里立刻充满了晶莹的泪花。我觉得很失措,也许我不该问些什么。
她的嘴抽搐了一下说,都留在昨天了。泪珠儿的就滑了下来。然而,那天夜里,她没有把自己关在卫生间,洗了澡她很快就出来,我们之间没有谁谢谁,她不说,我也知道。两杯酒下肚,她笑的挺灿烂,我有点诧异的看着她,她说,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只是这里,她指着心口窝,还是有点痛。我故意打岔说,那里是胃!她笑了:“那就给我点时间消化消化!”
“以后还有很久的时间可以用。”
送她去了车站,看她拉着行李的背影渐渐没了,才打上车准备回家。那一路上树影斑驳,霓虹闪烁,我略感轻松的斜靠在车里,夜风凉,凉的叫人忧伤和舒服。
有时候,我们真的不知道自己做的够不够好,付出的够不够多。如今,每当我看到卫生间的小门紧紧关着的时候,就觉得心中有一种过不去的老梗。人在最脆弱的时候真的很难消化太多的伤痛,然而,想要痛哭流涕,释放委屈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连个没人的地方都找不到,当悲切受挫,锥刺穿心的时侯,或许都不知道悲从何起,又能去痛给谁看?
我们受过的伤,流下的泪,都将在那个无人知晓的空间里黯然消逝。纵然风会柔软,阳光清脆,我们依然不敢重重的放手,因为那天,有没消化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