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鸡的女人

女人姓贾,五十开外,瘦小干瘪。在市场附近垃圾集中点的边上卖鸡营生。

经年的风吹日晒在她沟壑折叠的脸上都可以轻而易举地觅到踪迹。头发是短发,却每天都像是刚睡起来没来得及梳理的样子,偶尔会有一两根鸡毛如饰品般飞沾其上。每次,当你看到她的时候,都会有从她身上感受到一种属于凄苦的气息。

去年,由于城市的市容整顿,像她这样的流动无证摊点被禁止了。于是她回到位于窄巷口的家门前摆摊。生意也还不错。每天早上到家禽市场批发买回,然后自己宰杀,清洗干净,下午再零卖。十个手指头因为长年浸泡在水里头,肿胀发白。像一根根肥大的香肠。

她的男人,脸色青黄,肚子圆溜,如怀有八个月的身孕。每天早上的工作是喝酒,中午看电视,下午挎着个小包站在她旁边收钱。虽说是个男人,但小肚鸡肠比女人有过之而无不及,有时有些熟客没有一两毛的零钱,就说,没零钱了,下次再给你可以吗?他就回答人家说:一百块钱我都可以找零给你,下次会不记得的……

有些认识女人的邻居或街坊都说女人苦,年轻的时候,男人爱喝酒,也常喝醉,每次喝醉都对她拳打脚踢,不但如此,她还得像个男人似的挣钱养家。只因为她是个无依无靠的农村女子,嫁给的这个男人当时有份工作,还有间房子。所以男人理所当然的居高临下了...脾气和局面一旦养成,要改变就很难了。

不过街坊邻居说,现在好些了。男人可能老了,脾气小点了,估计力气也不够了。很少打她,也会偶尔帮她了。看到她的笑容似乎也多些了。

只是这样凉薄如丝的幸福对她来说也是奢侈的。就在一个月前,隔离家办喜事的同一天,她的男人毫无征兆地没了。

生活就这么不可思议!在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时间,它将幸福和死亡随心所欲的同台上演,却毫无掀台愤怒的观众。能做到让世人如此臣服和谦卑的也只有它了。

前两天再经过女人摊点,她已恢复了正常摆摊。卖鸡,砍鸡,收钱都是她一个人……脸上,没有风雨也无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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