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半小时。

木心紧紧抿着嘴唇，清秀羸弱的身躯在冬夜的寒风中摇摆得像一杆就要垮掉的竹子。

她再也不能欺骗自己了，她曾经以为忠诚无比的爱人，在这样死寂无人的夜色中，和另外一个陌生女子进入这栋居民楼已经超过了一个小时了。

目前还没有出来的迹象。

这是一栋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筒子楼，斑驳的外墙，昏暗的路灯，形同虚设的物业，随处可停的私家车辆。

只有楼侧方的消防出口还有一个人能够通过的距离，这是最后的一个勉强畅通的渠道。

消防口竖着一个牌子，上边写着“逃生出口，非紧急不得占用”。

木心看到这句，仿佛被人捏到了软肋，她蜷缩着蹲在丈夫的私家车旁边。

远处路灯黄莹莹的光芒弥漫过来，她弓着身的样子好像一只溺水的虾子。

原来寒夜真的叫人这样冷入骨髓，她的逃生出口又在哪里呢？

不远处的车牌号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木心有点后悔，为什么要跟着这个车牌号来到这里，最终看到不想看到的一切。

木心钝痛着站起身来，抖抖索索来到这车前。透过车窗，粉红的小凯啼猫摆饰依旧不知疲倦的的摇摆，从西藏喇嘛庙宇中得来的平安挂饰在寒夜里闪着冷冰冰的光芒。

木心痛苦的揉着眉间，他们进去了那么久，是在做什么呢？

会不会也像他曾经无数次对她做过的那样，开心的拥抱、亲吻，甚至……那真是一场可怕噩梦。

不行，她只能这样坐以待毙，就此认输？

木心掏出手机，拨出去。

三声铃响，通了，熟悉的男声声音里有一丝疲惫。

“又怎么了？不是说在加班吗？”

隐隐约约还听到舒缓的音乐声。

木心深呼吸，压低声音说：“没什么，只是想问问你是不是又没吃晚饭，要不要我给你送去。”

“你管好孩子就好了！我这边什么都不缺，没事就挂了，今晚不回去了，不用等我了！”电话那边依旧是不耐烦的声音，隐约有女子的低笑，很快隐去。

天上星空闪烁，在这寒冽的冬夜中清晰可见。那年的星空下他曾经有过真挚的告白，今天的星空下她亲眼见证了他的背叛。

电话已经挂了，木心握着手机的拳头因为过于用力而指节发白。悲愤，在心底无声的咆哮。

为了孩子成了全职主妇，也因为当了全职主妇成了弃妇。

木心忽然间眸如寒星，捡起地上的石头狠狠的砸向车窗，一下，两下，三下……。

车辆报警声中，那名贵的车窗上也显出了放射状的裂痕。木心躲在暗处，看着那个身影从楼上下来骂骂咧咧的样子，心中闪过一丝快意。

天边泛起鱼肚白，一切恢复平静，仿佛黎明就要到来。

木心知道，明天当然是一个好日子。

可惜，她也要画上浓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