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

门前的绿树上，零星地长着三两片红的叶。西厢记里说，红叶尽是离人眼中血，原是写满了相思的，却不知这棵树，此刻思念谁。被金色阳光包裹的渺小孤单的红叶，在群翠环绕中有种寂寞的神圣感，大概是即将离开的春天，勉强配得上这小小一片的相思。记得民国时候的婚书是这样写，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一张红叶寄鸳盟，可见红叶是多情的。想来胡兰成与张爱玲的婚姻，毕竟少了这份红叶如血的相思与悲欢，两个如金童玉女般的才子，俱不愿沾染人间烟火气，连多情与相思都亦看不起，只以岁月静好为至美的琴瑟相合。古代人的爱情唯美主义，如诗经的，弋言加之，与子宜之，宜言饮酒，与子偕老，于凡俗之外另辟一块安稳天地。昨天坐十一号轻轨，见一年青女子着汉服，今天又有一位七八岁年纪的小女孩，穿一身唐装从门前路过，中华人又在思念古老的文明了罢，我只觉得暗自有几分欢喜。古人的东西未必是好的，然今人若还想念，便不必细细追究是好的抑或是坏的。让人满心欢喜的，无论其好坏，其一定是美的，美的东西值得寻出来重新体会，美的事物才配得上人们的想念，哪怕它是错的。是啊，有什么好怕，即便是错误，亦是美丽的错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