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庙先哲的镜角人生（28）——槐里侯皇甫嵩

兴平二年，即公元195年，东方的柱石摇摇欲坠。

一座荒芜的城池里，一位不知道年龄的皓首老人不断咳嗽，口中呼出的气息若有若无，仿佛下一刻便会永远离开这不舍的尘世。

想起几年前接受“旨意”，屠灭了董卓宗族，躺在病榻上的皇甫嵩露出来意味深长的笑，这次杀戮对自己来说或许是这几年唯一动容的事情吧，虽然被迫屠杀了董卓家族，其中自然包括无辜的老人和小孩，但他在有一丝无奈的同时又感到释放，毕竟天子和百官在董卓的威压下早已苦不堪言，每日都在颤颤巍巍地讨日子生活，这次大汉首害被除，着实让人们放松不少，当时想着，董贼一死，想必大汉可以再兴吧！

老人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嘴角的期待却又消失不见，无奈啊！大汉自黄巾贼人开始，就变得动荡起来了。在这几年的州牧割据下，哪里还能有一个光武再兴的机会？

天下，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天下？

董贼暴起，独揽军权，甚至还进京独揽朝纲，一废一立之下，汉室威严早已扫地，吾如何对得起先帝的封赏？在黄泉路上面对先帝吾又该如何交代？愧也，愧也！

死后与君，吾实愧也！

天下分崩离析，狼烟四起，听说百姓早已易子而食，甚至这种现象在大的城镇人们习以为常，这是何等的不幸啊！这地狱般的生活如此混乱，从皇帝到百姓，都陷入了那些野心家对于皇位与权力的争夺战中，为了那些只是作为配角的野心家的欲望，数千万的人口死于饥荒和屠城中，这……吾作为平定黄巾叛乱的功臣，人们眼中的名将，却对于这赤地千里竟手足无措，毫无作用，悲矣，悲矣！

生前与民，吾实悲矣！

吾上不能死后与君报国泰，生前不能为民祈福祉，却空据“三公”之位，每天不为衣食而忧，出则百官相拜，入则家人无恼，在朝堂上看一个个野心家要挟天子，在街上看一个个流民祈求食物，这对比让吾感到悲哀啊，而吾，这位先帝的槐里侯，现在乱臣的光禄大夫，一度的太尉，又能做些什么呢？

吾不知啊！

是的，吾在黄巾贼乱平定以后，威慑已滔天，在朝野内外无人与吾相比，因此为君上忌惮，吾也心甘情愿受到打压，因为吾知道，一来只有皇帝能够将臣民带出乱世，二来吾还想来日在边疆抵御外族，为大汉开疆拓土，又如何能在朝堂斗争中倒下？

但吾实在先前实看不下去十常侍索贿卖官，也看不惯董卓那个才能不够的野心家统领朝纲，一再被打压排挤，如同无根的浮萍一样漂泊，在国家发生叛乱需要平定时才想到吾，虽然吾无怨无悔。

只是现在乱世依旧是乱世，皇甫嵩叹了一口气，想到之前李傕、郭汜而人攻入长安，像董卓一样把持着朝政，而附近的割据诸侯又有几人愿意相助，或者说这偌大的天下还有几人忠于大汉？就连吾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其他的将领或许早就有了不该有的野心吧！

皇甫嵩望着屋外，看着寂寥的路，忍不住感叹：乱世悠悠，乱世悠悠啊……

没多久，这位大汉最后的柱石陷入了另一个方向的沉思，并且拖着病体。

数日后，皇甫嵩家一片哀嚎，屋外也有流民的哭泣声。

在大汉的荒野上，似乎传来了多年前的歌声：天下大乱兮市为墟，母不保子兮妻失夫，赖得皇甫兮复安居。

而作为背景板的，却是尸横遍野的中原大地。

注：经过对历史意义的探究，我想从武庙先哲开始细节性感受历史，如有不当，请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