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里乾坤，壶中日月，王绩《醉后》独语：百年何足度，乘兴且长歌

尊重每个人的生活方式，给予其自由的正当的权利。自然需要花草树木，我们也需要各类属于自己的合适生活。道路千百万，最终归一条；生命何其短，切莫苦恋贪。生命赋予人类最美妙的权利，便是让人可以自由选择。生存或者毁灭，一念之间；幸福或者苦难，左右之选。上帝眨眼的时候，人间已经沧海桑田。人生苦短，何苦为难？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曹操《短歌行》）。杜康虽然被尊称为酒神，但酒之发明创造未尝就是他可以独占。历史悠久，源远流长，摆龙门阵可以放起来飘。可是想要对某件事物追根究底，亦显得分外困难起来。好在人是容易遗忘的生物，自然选择性健忘症患者，根本不是靠嘴巴来轻易说说的。也罢也罢，寻找什么答案，具体事情具体分析，现在且让自家大醉一场。

“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施耐庵《水浒传》）。“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李白《将近酒》）。这就是骄傲了，是一种属于诗人的蛮不讲理。喝酒，明明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事，转眼就被诗人整治得非常火爆。或许，当其他的艺术从业者都开始成家，只有诗歌工作者仍保持着“诗人”的本色。原来，写诗一直都是“个人”的事。

诗人与酒，一个陈酿的话题，也是十分长远的座谈目标性选择。青白眼，阮步兵，六十日醉心分明；桃花源，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似乎诗人总是与酒纠缠不清。“饮如长鲸吸百川，衔杯乐圣称避贤”，杜甫一首《饮中八仙歌》，确凿无误地造就了八个饮者的大名。诗之伟大？人之壮哉？其中甘苦，自有躲在酒杯之中的众人心知肚明。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李白《宣州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正如他人所言：如果岁月静好，谁愿负重前行？若能头顶明媚晴天，谁愿怀揣乌云密布？生活不是一厢情愿，终究还是需要两情相悦。你不懂我写的诗，我也不知你唱的歌。生活是一团乱麻，终究还是缺少一把锋利的刀来斩断它。到什么山头唱什么歌，我们都在时光里改变了初衷，变幻了模样。原来，有时候，选择并不像想象中那般困难。可是，为什么总在夜半时分，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揪着疼痛？

且说隋末唐初，有一个名叫王绩的诗人，开唐代田园诗歌风气之先。此人好酒，达到一个什么样的程度呢？古代为官薪资以物代，所以他为喝酒去当官，又为喝他人酿好酒而自愿降职。他当然不光喝酒有一套，而且写诗也是个中高手，“其诗近而不浅，质而不俗，真率疏放，有旷怀高致，直追魏晋高风。律体滥觞于六朝，而成型于隋唐之际，无功实为先声。”五言律诗的奠基人，大家公认是王绩。

《醉后》

[唐]王绩

阮籍醒时少，陶潜醉日多。

百年何足度，乘兴且长歌。

事实上，他的这些小诗写的才叫好，平淡疏朗，清隽俊爽，迥然异于当时的绮靡诗风。《万首唐人绝句》中选其小诗17首，其中与酒有关的就占13首。诗若清酒，味淡而后劲长远，值得人好好体味。

正是对于酒的热爱，也未尝不是出于对生活的另类热爱。这种热情与爱好，统统都被王绩写在了他的诗歌作品里面。“春来日渐长，醉客喜年光。稍觉池亭好，偏闻酒瓮香”（《初春》）。春日是好的，春光也是好的，但对于贪杯者来说，闻见的酒香才是更好的。因此而急不可待地逮着人就问：“山中春酒熟，何处得停车？”（《山中别李处士》）。短短两句，就把一个好酒之人的神态刻画得惟妙惟肖。

王绩的诗歌，事实上并不需要别人另外来绍介，你只要前去欣赏就足够了。因为在他的诗作里面，没有多少生僻的字句，没有多少繁芜的典故，而是具有扑面而来的自然气息。比如这首《醉后》，在开始就引用了两个人名：阮籍和陶潜。可是，试问一下，又有多少诗歌爱好者，是不知道这两个人的呢？他们的生平与经历，他们的文章和道德，他们的人生及传说，都是那样明亮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当然，虽说其小诗若清酒，既然是酒，仍难免会带上一定的醉意。“阮籍醒时少，陶潜醉日多”，此处一“醒”一“醉”，一“多”一“少”，对比鲜明，自然而然地传达出来诗人的喟叹。昼夜交替之间，光阴骤然逝去，“百年何足度，乘兴且长歌”，人生百年，短暂若梦，不如饮酒，醉时长眠，醒来高歌。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属于我们的美好，已经悄然走失，仿佛手中沙，挽留不住它。

上面那些场面话，是本人在欣赏王绩的诗歌后，胡思乱想出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或许有些拗口，或许有些抓瞎。但是当你真正地阅读王绩诗歌之后，就会发现其诗作大都明白如许，像拉家常一样浮现在你的脑海里。话虽普通，场景却非常熟悉，语气也是十分亲切。这一切大概与王绩喜爱谈玄论道有关，然而他最大的成就，却是将自己的喜欢化为了带有自我风格的诗歌。这些个人色彩浓厚，个性体验真切的作品，在唐初时期的诗坛上，也是比较吸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