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毫不留情的击碎了男性文化下符号女性角色的传统美感

女性的生存困境是张爱玲作品的一个主要聚焦点。张爱玲在《谈女人》里写到:女人当初之所以被征服,成为父系宗法社会的奴隶,是因为体力比不上男子。但是男子的体力也比不上豺狼虎豹,何以在物竞天择的过程中不曾为禽兽所屈服呢?可见的单怪别人是不行的。张爱玲总是视角独特,以小见大,不仅仅将女性的生存所处困境归结为外部原因,而且能以超越狭隘女性立场的性别意识,从女性内部反省女性自身的缺陷。从女性的主体的角度来说,女性意识可以理解为包含两个层面:一是以女性眼光洞悉自我,确定自身本质生命意义及其在社会中的地位;二是从女性的角度审视外部世界,并对其加以富于女性生命特色的理解和把握。

这里的“外部世界”体现在张爱玲某些作品中即女性所处“黑屋子”之外的世界,它能够反映女性在男性限定的空间里失去自由,天长日久却产生自发性,从一开始追求新生黎明,到最后光的覆灭,原因虽有外界的压迫和阻碍,更多的是女性自身的性别弱点。《倾城之恋》写流苏在范柳原走后独自住在巴丙顿道的房子里。流苏到处瞧了一遍,到一处开一处的灯......她摇摇晃晃走到隔壁房里去。空房,一间又一间,清空的世界。她觉得她可以飞到天花板上去。她在空荡荡的地板上行走,就象是在洁无纤尘的天花板上。房间太空了,她不能不用灯光米装满它。光还是不够,明天她得记着换上几只较强的灯泡。流苏对房间的感受反复是一个“空”字,其实是她内心的空荡荡。空的好,她急需着绝对的静寂。她累得很,取悦于柳原是太吃力的事,他脾气向来就古怪;对于她,因为是动了真感情,他更古怪了,一来就不高兴。为了摆脱守寡的命运,流苏只能通过寻找另一个男人的依靠。然而这个选择依旧是悲哀的,流苏是有觉醒的意识的,可是这意识不够成熟,出于个人生存利益的考虑,将自己的下半生寄托在另一个男人身上是不可行的。因此这房间的“空”也是流苏灵魂的空虚,对于自己生存处境的迷茫和彷徨。

《金锁记》里张爱玲描写分家之后七巧所住的姜家的餐室:门外日色昏黄,楼梯上铺着湖绿花格子漆布地衣,一级一级上去,通入没有光的所在世舫初见七巧之景。“昏黄”和“湖绿”参差的对照,有无尽苍凉之意。“没有光的所在”则直接说明了七巧的生存状态。一个被封建旧制残害的女性,在拥有家庭权力之后残害自己的儿女,欺骗世舫自己的女儿吸大烟,毁掉了女儿的婚姻,同时也是女儿的整个人生。长安悄悄地走下楼来,玄色花绣鞋与白丝袜停留在日色昏黄的楼梯上。停了一会,又上去了,一级一级,走进没有光的所在。

张爱玲用同样的笔触描写了长安的出场,同样是参差的对照和“没有光的所在”,然而不同的是,曹七巧的生存困境是封建社会的环境造成的,而长安的生存困境则是同样身为女性的母亲造成的。张爱玲以异常冷静的态度进入女性生命深处,撕开男性意识笼罩在女性身上的面纱,呈现出女性生存的真实本相。同时又深入于历史以及民族文化的深层去剖析女性自身的心理障碍,以自省自审的的目光审视女性角色的丰富内涵,毫不留情地揭穿她病态的真相,从而在客观上击碎了男性文化下符号女性角色的传统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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