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最撞进来的时候,曾俊和冷锋就是这样,一男上,一男下的姿势。
陈最几乎有点跌破眼镜。你们这是干什么?
不好明示,也不好暗示。两个人都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冷锋抚摸着对方的肩膀道:“看你,怎么这么容易就摔倒了,还非得拉我下水,什么人啊你。”
冷锋边抱怨,边出了门。
陈最觉得有点不对劲。曾俊和冷锋一直不对付,明显这是打架了。旁边放好的毛巾都散在地上,两个人却都不约而同的假装没事发生,那就说明确实发生了什么。
“你们……”
陈最刚开口说话,曾俊就直接认错了:“我可以解释的。”
解释?这就有点让人不解了。
眼前的景象最多算他们两个互看生厌,小打小闹了一番,也犯不着特意跟我解释吧。陈最还在觉得莫名其妙,不明所以看着曾俊,曾俊却以为他早就知道真相,故意装出看你怎么跟我解释的神色,于是他绷不住直接开口道。
“最最,你要相信我,就算跟友友有了孩子,我喜欢的人也永远只有你!”曾俊几乎是用狮吼功在进行这个表白。
陈最的脑子却突然自动过滤似的,只听到了“孩子”。孩子?什么孩子?他和友友的孩子?他和那个女人有孩子?
陈最还在脑子里自动盘点线索,曾俊已经自动继续了:“我跟她已经协商好了,孩子生下来归我,我让孩子认你做干爹。等时机成熟了,我就和她离婚,再把你安排在我身边,以后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陈最的思绪还停留在孩子身上,他反复从困境中刚刚脱身一般,无比狼狈地抬头看着曾俊道:“你……跟她……有了……孩子?!”似乎怕自己不再多问一遍,这个问题就会变成事实,她又重复了一遍:“你们俩的?孩子?”
曾俊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
陈最的心忽地收紧,拳头也跟着硬了起来。此刻,若不是还残存着一丝理智,恐怕这一拳已经落在了曾俊的脸上。他极力克制自己的失控,整个人似乎在爆炸的边缘。
“你不是说你只爱男的?不能接受她吗?”陈最眼眶红了。“你跟我交往,却跟她上床。你……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那不一样。我跟她只是交易,我不会因为和她有了孩子,就对她有任何一点点的爱,我心里爱的只有你啊。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们俩,为了我们的以后。你不是也喜欢小孩吗?我的小孩难道你不会更喜欢吗?”
陈最心中一股酸辣涌上喉咙,他强忍着剧烈的反胃道:“别说了……”
曾俊并不停下,他一直都是这样,从来不会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是错的,他做错了什么?什么都没有做错啊。陈最以前不是一直说,要领养一个孩子吗?现在有现成的,为什么他要一副世界坍塌的表情?
“你放心,这只是一场公平的交易,所以,你完全不用有任何担心……”
门口的冷锋听到这些话,浑身的血液已经躁动的要喷涌而出了,他几乎已经不能自控的要冲进去,给这个满嘴胡说八道的人一顿暴揍。
此时,陈最凄厉的声音却灌入他的耳内。
“曾俊!……你就这么把人的感情当儿戏吗?你当了她的老公,孩子的爸爸,你让我当什么?当个不知廉耻、任人羞辱的缩头乌龟吗?我要以什么身份继续进入你的世界,我又该以什么身份?这样的我,跟一个破坏人家庭的第三者,又有什么区别?你非要把我置于如此尴尬难堪的境地,还要口口声声说,你只爱我吗?”
曾俊愣住,似乎从没想过,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温言细语,乖顺可人的陈最,会第一次用如此巨大的仇恨和自己对话。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得呢喃道:“可是……我真的只爱你一个。”
“够了!……什么是爱,你……你真的懂吗?”陈最几乎发出了颤音,“你从来都不懂。爱是只在乎你,是我的眼里只有你,是只想和你立黄昏、共白头,是只此一人、终此一生。爱是独占,是只能是你,必须是你。是只希望你对我一个人笑,不想看到其他人跟你在一起,就算她是你的妻子,你跟她亲密接触,我也会很生气。”
陈最的话说到这里,突然发出了巨大的哭嚎,他觉得自己好可笑,好可恶。她是他法律上的妻子啊!自己是怎么有脸说出“生气”这两个字?就算他们是形婚,难道自己就理直气壮,就顺理成章了吗?可笑啊陈最,你真的太可笑了,枉你自诩感情洁癖,却成为了感情上最肮脏的人!
可是,究竟是谁,让自己陷入如此境地?
曾俊一把握住陈最的手,哄他道:“你不要生气。如果……如果你真的这么不开心,我……我让她打掉?……”
彭地一声,陈最一拳揍在了曾俊脸上,曾俊往后一个趔趄,嘴角瞬间流出了鲜血。不敢相信,真的不敢相信,陈最怎么都不会想到,曾俊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就算他不是真的这么想,但他这么说了,他还是人吗?他已经对我无情了,现在又要对家庭无意。他真的……真的……
久久的,陈最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你真让我恶心!”
曾俊试图靠近陈最,陈最跌跌撞撞往后退,当他有气无力地靠在床边时,突然像抽掉空气,瘪了下来的气球,瘫倒在床上。他双手捂脸,狂泻的泪水,已经顺着指缝流到了手背上。
他像想到什么似的,突然狠狠地扯下手上的戒指,扔了出去。瞬间他的小手指就红肿起来。是啊,不合适的东西,怎么能强行戴在手上呢?这戴着的日子,除了带来痛苦,什么也没有留下。
“曾俊,我们分手吧。”
曾俊扑到陈最身边,大力扣住他的双臂,问道:“最最,我们好不容易又在一起。我们……”
“请……请你叫我陈老板。”陈最,收拾好眼泪,抬起头,看了曾俊最后一眼:曾俊,我累了,你走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陈最陷入了无尽的深渊。
曾俊啊,你终于又一次把我推开了。上次为了曾氏,这次为了你。你从始至终,从来没有真的为了我们过。我们这个词,从来只出现过我,没有你。这一次,我真的终于死心了。我的心,是被你杀死的。是被你杀死的。
“陈老板……陈老板……陈老板……陈最!!!!”
陈最感觉,身边似乎有什么人,在扯着嗓门叫唤,声音应该很大,很响,但是传到耳朵却若有若无,仿佛只是一只蚊子在嗡嗡作响。
陈最抬起头,想看看哪里来的蚊子,却只看到冷锋奔过来,他表情非常好笑,像是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瞪大着双眼,他的手还以迎抱的姿势张开着,他这是要做什么?
陈最回答了他的喊叫,问他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你说,不开口的爱,只是独角戏。可我敞开了,为什么最后,还是我一个人唱独角戏……”
陈最说完,头重重的砸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