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殇:连长的毒誓

“好,就一句,假如是你去叫的,下次狩猎时,你就挨枪子。”

张元答应了,他还建议找两个人监誓。找好人后,张元跪在地上,按照张老大的话说了一次。

张冲死了,刘部长的清剿运动搞得更是声势浩大。杨主任亲自挂帅,在大队部坐镇。现在更由不得王书记了,野猪咬死人,这还了得,谁还敢对狩猎活动说三道四,也就和阶级敌人差不多了。但张老大除外,在张冲出葬时,他指天发誓说,以后再也不摸鸟铳打猎了,还当场摔断了他和张冲的鸟铳。

山上的飞禽走兽应该是没有什么山界的,但奇怪的是,多次清剿下来,附近的山林再也找不到野兽的痕迹,哪怕在邻近大队的山林里闹得再欢,也不会越过山界。更奇怪的是,也没见杨主任说要去别的大队清剿。

今天是最后一次清剿了,杨主任也亲自挂帅上山。没一会,一声枪响划破了夜的寂静,在这万籁人静的山林里显得更加响亮。紧接着又是“啊”的一声惨叫,不好,有人中枪了。

坏了,刘部长急忙用扩音器喊大家拨下鸟铳的引火和关了枪的保险,向出事的地方靠拢。

刘部长是最后一个走到出事地点的,他分开众人走到中间一看,中枪的是民兵连长张元。张元的小腿中了一枪,有人已经用纱布给他包扎好了伤口,但还是有鲜血涓涓渗出。张元见刘部长来了,踉踉跄跄爬起来,一把抓住他的衣领,说:“刘部长,我真的没有去叫张冲,真的,我没有。”

“你在胡说什么呢?”刘部长用力甩开他,问:“刚才是谁放的枪。”众人都没有答应,这好办,一查就知道。可是,他把所有人的枪都查了一篇,都没有开过枪的痕迹。这是出鬼了,刘部长和杨主任对望一眼,后背一凉,不敢再想下去,急忙叫人背上张元,逃下山去。

张元的伤势不重,只是被枪子擦伤了点皮。但他受了惊吓,疯了。见人就说:“我真的没有去叫张冲,真的。”

他老婆王翠花有时也跟在后面,说:“元,我们回家,我真不该叫你去当什么民兵连长。是我错了,我们回家吧。”

本来,刘部长搞完最后一次清剿运动就要回公社的,没想到出了这件荒唐事。现在只能留下来,找不到开枪的人,他是没法向上级和大家交代的。

杨主任在大队部里和他关门密谈了很久,好像还有个小小的争吵,刘部长的声音刚大了一句,就低了下去。离开时,杨主任的脸色很不好看,刘部长也苦着一张脸,双方不欢而散,谁都没理谁。

张元受了伤,疯了,但奇怪的是他没有像别的民兵连长一样,一受伤就被刘部长摘去官帽换人。张元每天都在村子里东游西荡,有时还像小孩子一样,一个人在偏避处躲猫猫,一见到有人来就追上去,拉着人家说:“我真的没去叫他,真的,你们要相信我。”

开始,大家觉得他疯了,怕他做出什么暴力事情来,对他有所防备,后来看他除了有点傻笑,和反反复复的那两句话外,其他与好人无异,也就不再防备他,有时还调侃他两句:“不是你去叫的,你怎么会挨枪子呢?”

他以山神和梅山爷的名义起誓的事大家都是知道的。张元也不分辩,“嘻嘻嘻嘻”地笑着离开了。假如你叫他一声张连长,他的神态立即严肃起来,用鼻子“嗯”一声,一本正经的,好像又准备对你发号施令似的。但他最喜欢的事还是呆在大队部的院子里晒太阳,累了就倒在椅子上好好地睡一觉。最让人感到有趣的是只要一开会,他的病好像就好了,端端正正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地听大家讨论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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